新厂房的搬迁很顺利,是租用的一个即将清算的台资地板厂的原厂房,足足有32亩地。我站在办公楼的宽大露台上瞭望全厂,由衷赞道:“大,真大,比起来老厂就是一个作坊。”刘禾接口说:“什么作坊,比起来老厂就是个作坊的厨房,还没现在的一个车间大。”
刘禾很牛逼,厂房的谈判很艰苦,还有董事会的两头作战,局势都被他扭转过来。造价1千多万的厂房,刘禾最终的谈判结果是不到20万的年租金,对于业主来说回报率不过1%多一点,还不如银行普通存款利息的三分之一。其间,我们3人也分别参与了几次,要么是去唱白脸,要么是去看戏,都只是扮演刘禾的一个傀儡,他牵着线调动着整体的谈判思路,再通过我们,一点一点让业主退缩。尽管陈盛、柳胖胖在一定程度上认为这是集体的智慧,但在私下里还是对刘禾的谈判手段颇为叹服。况且,刘禾的租用还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道具,他真实的目的是竭力促成这笔不动产的抵押拍卖。
新厂房的设备很先进,有遍布各厂房的中央吸尘系统,有两座巨大的意大利电子干燥窑,有完善的地下消防工程,有3吨的大型锅炉,还有眼花缭乱的各种进口拼板机、压刨、平刨,嘉熙公司真是鸟枪换炮了。从老总到工人,甚至是带过来的护院狼狗,全都兴奋不已,逡巡着、嗅闻着、触摸着,全部变成了刚刚进城的农民,又像是中了大奖的幸运儿。
柳胖胖开着奥迪在厂区中一圈圈地缓缓行驶,如同国庆大典阅军的首长,笑容可掬。而站在二楼露台上的刘禾分明才是城楼上的最高领导,在他眼中,检阅车也只是景色的一部分。
新厂房促动了所有人的积极性。我和刘禾约定,每天厨房早餐只留一个人的早点,谁晚到谁饿肚子。于是,就出现了在上班路上,我和刘禾的车像舒马赫与F1争锋一样,疯狗般的你追我赶,直叫那保时捷、宝马山河变色。谁知道,这两个车疯子的崇高目标仅仅是一个馒头一碗稀饭。
与我们两个享受已婚待遇的单身青年不同,柳总和陈总每天按部就班享受老婆的温馨,偶尔来不及在家中早餐,也是从容地吩咐厨房煮蛋下面或是哄抢柳胖胖藏在大班台文件柜里的大量甜食,从不跟我和刘禾捣乱。
柳总从我培训过的那帮经理中留下了一个担任策划部经理,把刘禾带来的助手分派任成都本地经理,明确我为他的副手统管整个营销队伍,组建了一个编制合理、精力旺盛、经验丰富的销售班子。
陈盛则从容地调整了生产管理人员,更加注重新技术与新工艺的推广普及,还外聘了成都飞机制造公司的工程师带着价值百万美元的UG软件来计算木桶的外形以及受力面。对于质量,陈盛与咨询公司签署了协议,全面进行ISO9000系列改造。
刘禾比较清闲,除了每天早晨与我争夺稀饭权利之外,大多数时间都无所事事。好在他耐心足够好,指挥着清洁工清扫办公楼、清扫厂房、清扫围墙、清扫公共区域。刘禾说一定要达到江树所说的五星级清洁标准。搞得我见了清洁工就躲,这帮家伙任劳不任怨,满腔的怒火都从眼光中喷向我。好在刘禾没折腾多久,一次他突发异想,指挥着一帮工人水洗办公室,没有防水处理的普通楼面哪经得住洗淹水泡,三楼漏二楼,二楼漏库房,整个办公楼上上下下成了鱼米之乡千里泽国。刘禾看到销售内勤打着雨伞挽起裤腿在办公室敲键盘接电话,这才打住。此后把工作重点调整到改善食堂饭菜质量和办公自动化去了。1个月之后,终于实现每天中午听到食堂的朱姐用颇为搞笑的乐山普通话电话群呼:请大家吃中午饭啰。我们终于感受到现代办公的优越性是刘总带来的。
当然,刘禾也不仅仅管这些琐事,他还引进了两套财务软件并完善了公司的局域网,并与我一起努力把公司的电脑数量从1台提高到了14台。陈盛每每签字的时候,总要说我就不相信突然就这么需要电脑了。
柳陈和好如初,分掌大权。力挽狂澜的刘禾看起来没捞到什么实惠,开始叫嚷着要再找个项目单独操作,为此,还与我沟通过多次,说新项目一启动销售就交给我了。
柳总私下对我说,他和陈盛一致认为刘禾太可怕了,计划把刘禾调到北京去,又担心此人进入销售体系后干扰整个队伍,还是把他留在成都管管后勤。柳总说,做好准备,春节后把我调到北京去管理大区。
前年炮制委任状的老邻居又约我吃团圆饭。他说他兄弟今年又赚了不少,他没挣什么钱,还上了兄弟一次当。
哥哥开口就说你晓得这两年互联网低潮。一听这话我就想笑,网络深入到每个阶层了。哥哥敬了我酒,说:“你别笑,你们搞网络的低潮我们卖古董的也跟着低潮,哪个都晓得到网上去找点清朝民国的文件下载下来,用尿一泡就当真的卖,你说大家都在搞,不是真的当假的卖,假的当真的卖,哪个还赚得到钱呢?莫得搞头了。”
哥哥说他兄弟看他闲在家中无聊,就跟他说:“哥老倌,你看别个机投镇的赵铁匠,自己做了个民国的铜圆模子,拿一块铜片片一压就卖10元,一压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