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热裤通了电话。她说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欣欣给她介绍的。那男人是个福建人,在春熙路有家专卖店做服装,那男人对她很好,她不想见我。我有点失望,我说我心情不好,但是知道你现在很好就很高兴,真的,非常高兴。
热裤闷了半天,突然说:“江哥,我们结婚好不好。我好想你,我一直在等你。”
我说不行,我和我现在的女朋友要结婚了。热裤说,你在哪,我要你。我说不行,我现在尽量做一个好人。热裤说在她心目中我一直是个好人。
最后,热裤说那男人在老家有老婆。热裤还说,那男人经常打他,热裤一提到我,那男人就打他。
那天晚上,我把关于热裤的一切坦白给了萧萧。萧萧很平静,就像当年我们在电话中,两个陌生人一般讲述自己的故事。我知道风险很大,章鱼跟我说过,猴子也跟我说过,永远不要承认你和外面女人的任何关系,哪怕是被逮住了现行,你也要说还没进去,真的,还没进去。女人,在伴侣的性事传闻中,总是更愿意被欺骗,哪怕知道是欺骗中。
随着我的主动招供,萧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有些担心感情就此结束,也有些担心萧萧跳起来大哭大闹,还担心她要去找热裤算账——疯狂的女人还能干些什么事?
自杀!我开始紧张了。萧萧的脸铁青着、铁青着,紧闭双眼。
我怯懦着不敢再讲下去,心里一真懊悔:江树TMD做人就非要那么坦率?结婚就结婚,带着隐私结婚又不是你江树一人发明的。这下好了,恐怕要出大事了。
萧萧捂着脸的手,放了下来,气若游丝地说:“江树,我胃痛!”我才发现,她脸上的点点湿润不是眼泪,是冷汗。
萧萧是胰腺炎,被门诊大夫误诊为胃炎,耽搁了两天。住院的时候,医生说还好还好,过了这两天就不疼了。护士长还常说某年月日某胰腺炎患者花了多少钱结果还是丢了命。
萧萧躺在床上对我说:“如果我死了,你要给我的墓碑上写明爱妻萧萧之墓,夫江树立好不好。”
萧萧还说:“萧萧不乖,没有上班挣钱钱,我病好了,我就去上班挣好多钱买大房子好不好。”
萧萧父亲来病房,看到我,没说话。他父亲见过我多次,萧萧一直不承认是男朋友。这次老爹算是完全印证了想法。或许是想到女儿终于定下来了,老爹有些高兴,责备了萧萧几句不注意饮食之类的话,又把院长主任全叫到病房中打招呼。
萧萧说老爹成天就说哪家的女儿又出嫁了,哪个战友又添孙了,要不然就是年终总结今年又花了一万多送礼,什么时候才能回收。
“拆穿就拆穿,”萧萧无所谓,“反正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只是我不承认他也没办法,现在他心安了,你也心安了讪,这样子见老丈人最好。”
萧萧住院的这段时间,我只能医院公司两头跑,还要把熟人朋友送的点心果篮之类的往家里搬。我把猴子叫来成天陪我在病房中下围棋,猴子感叹我们是恩爱夫妻。萧萧的心情也格外好。
我曾经悄悄问过猴子关于电台小妹的事,猴子说早就没联系了。我问最近有没有再策划勾兑MM。猴子说,现在上岁数了,都是MM来勾兑他。然后给我绘声绘色地描述在QQ上如何被骚扰与反骚扰,一副正人君子模样。我骂,说你胖你就开始喘说你脚(足拜)你就开始摇,你以为你硬是个正人君子嗦。猴子说,你还不是一样的。
互联网经济是泡沫。报纸上这样说,三联周刊这样说,甚至连新浪网自己也这样说。和我同时创立公司的另几个朋友纷纷转行。蔡小姐做电信的工程,孙旋改卖教育软件,邓小姐做时装,刘斌干脆就直接倒闭。人人都很浮躁,不肯坚持做下去。人的成功有一条重要的信念,那就是目标坚定,持之以恒。我不清楚我做这个公司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实现我的理想超越自我,还是赚一笔钱过一个简单的富家翁的安闲日子。
唐蕾的小酒馆已经坚持开了5、6年了,硬是把一条普通的小巷子,繁荣成了成都的酒吧街,不晃的日子更适合在这里泡。唐姐的酒吧真是小,随手可及的书和杂志永远比啤酒多得多。当年的唐姐与崔建在台上的疯狂一吻,造就了后来的成都地下音乐的领路人。唐姐没有架子,和我一点头一举杯算是打了招呼。我抓了个和我同样独身的长头发文艺青年就开始猜色子喝酒。
小酒馆离家很近,离医院也很近,喝完了酒我还要去照顾萧萧。这段日子以来,我就常常在这里消磨一两个小时,顺便回味一下当年疯狂的日子。小酒馆是一个充满文化和品位的酒吧,常常让我觉得自己又文化了几分,不像三里屯的同样规模的小酒吧,充斥的只是赤裸裸的白领的一夜情。
两瓶喜力很快喝完,再喝我就不能开车了。玉林外的一环路和人民南路都很危险,常常有警察查酒精。我匆匆向文艺青年告别。文艺青年鄙夷着我的行为,坚持着再继续,他说爱情只是瞬间冲动,婚姻则是昂贵的城市消费,没必要花那么多精力。我说,你小子懂什么,爱就是屁,该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