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知道自己身份,这才青眼有加,有求必应?可是那个时候甚至连袁崇焕也不曾得知的秘密,他又怎么会知道!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论这李经纬是友是敌,只要逼问出他消息的来源,立刻便要一剑杀了永绝后患。四面都是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再要心慈手软,那可真是同自己性命过不去了。李经纬眼见亮闪闪的宝剑指着自己,却是毫不惊怖,摇头叹道:“咱们也算同病相怜,我又何必害你?”桓震听得“同病相怜”四个字,不由得大骇,指着他叫道:“你……难不成你也是……”旋即想到,时空黑洞或者不止一个,岂有自己来得,旁人却来不得之理?
心中登时大起亲切之感,却仍不敢放松警惕,剑尖丝毫不移,喝问道:“你是从哪一年来?”在他意中,李经纬倘若说谎,必定不可能知道往后中国是以公元纪年,如此一问,便知道他是真是伪了。不料李经纬不假思索地答道:“大成四十年。”又补上一句,道:“便是距今一百五十年之后。”桓震嘿嘿冷笑,怒道:“好贼子,还来哄骗我么?且吃一剑再讲!”一剑当胸刺来。
李经纬竟不闪躲,桓震却也不肯即刻将他杀死了,剑尖一偏,刺入了他右肩窝中。李经纬吃痛不住,软倒在地,呻吟起来。桓震冷冷的道:“快说,是何人对你透露本抚身份?如实供招出来时,便给你死个痛快。”李经纬一面呻吟,一面摇头道:“我……我们那时候的人,个个……个个都知道。”桓震大怒,正要再行逼供,忽然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奇怪,甚么叫做“我们那时候的人个个都知道?”
当下将已经提起的剑又落了下来,细细品味他话中含义。忽然间似乎恍然大悟,不由得后背汗毛直竖,虽在仲夏,也是一阵寒意透骨。戟指指定了他,颤声道:“你……你是说你的时代里有我?”李经纬忍痛道:“那有甚么奇怪?大明首辅武靖侯桓恭定公,谁人不知。”
桓震脑中一阵混乱,自己是从2005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而来,已经觉得十分出奇了,李经纬竟然自称是大成四十年之人,而且还是一个有自己存在的历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细细想来,确实也并非全无可能。试想从天启六年自己跨越时空来到明朝以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就算只有丝毫的不同,也可以说如今的历史已经是第二个历史了。或者原本便没有第一个第二个之分,自己所从来的历史,与李经纬所从来的历史,都只不过是这张巨网上的一个分叉而已。
用力晃晃脑袋,沉声问道:“你说桓恭定公,那么我是何时死的?”李经纬点头道:“盛德十一年,桓恭定公出征东瀛,病逝于途。”桓震如蒙大赦,哈哈笑道:“胡说八道!桓某人压根没有想过征伐倭国,谈甚么病逝于途?”李经纬道:“正是。原本明日两国,自盛德三年起便大行通商,邦交甚密。可是后来日本海禁渐密,起初还发给与明朝贸易的船只朱印文书,准其往来,到了盛德十一年……也就是日本宽永十八年,连朱印船也都一概禁止。桓大人忍无可忍,于是亲率大军,挥兵征讨,誓师之前忽染疾病,大人扶病出征,海途走到一半,就此一病不起。”桓震如听天书一般,只觉他说的全然是旁人的事情,却觉这等事情要想捏造,确乎也太难了点,一时半信半疑起来。
李经纬又道:“大人倘若不信,李某还可枚举许多未来之事,大人尽可一一验证真伪。”桓震心中细细思索,忽然问道:“那么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世由来?”李经纬笑道:“那是大人驾鹤之后,后人整理遗稿,从大人手迹之中发现的,因为遗命刊印颁行,是以天下皆知。”桓震大奇,想不到自己以后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却不知是为了甚么?
起初他听到李经纬竟是打另一个历史分叉而来,确实大感惊异,可是惊讶之心既去,便觉得愈来愈是有趣,更加十分有用。虽然历史的走向瞬息万变,可是李经纬在目前来说,不就约等于刚刚来到明朝的自己么?李经纬却似瞧出了他心思,摇头道:“未来的事情,我甚么也不会告诉你,除非你应允我一个条件。”
桓震点头道:“你先说来。”李经纬面色忽然肃然起来,坐正了身子,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一年之内大起五镇之兵,屠尽建州之地,杀尽夷人族类。”桓震十分奇怪,但觉他这个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不解道:“那是为何?灭尽一族非同小可,你若不说出个因由来,桓某不能答允。”李经纬冷冷哼了一声,道:“不为何。这笔交易做得,咱们往后便是朋友;若做不得,我便翻过来帮助皇太极去。”桓震听他这一句话,不由得勃然大怒,霍地掀翻了桌子,喝道:“老子没你帮忙的时候,也将鞑子打到关外去了,何必非仰仗你这狗头不可?”说罢夺门而出。李经纬嘿然冷笑,也不求逃脱,仍是盘膝坐着,静静地等待卫兵来将他押入了监牢之中。
桓震出得门来,但觉心绪烦乱,一路疾走,不自禁地乱挥佩剑,将道旁草木斩得尽数秃了半截。忽听身后一人轻声唤道:“桓哥哥。”回头望去,正是雪心。此刻她已经沐浴更衣,换去了龌龊男装,穿上了一身青布衣裙,站在道旁一处高岗上呼唤自己。抚膺深吸一口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