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升腾的白sè蒸汽中,一长列火车鸣着汽笛,隆隆地缓缓驶进德国柏林的弗列德累斯特拉斯终点站。蒋百里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紧紧抓住他的rì本妻子蒋左梅的胳膊,眉毛紧紧拧成了一团。陪同他们一块儿来柏林的中国驻德国大使馆武官徐浩宇少将露出微笑。“百里公,您离开德国有10年了吧?”
“有12年了,我是宣统2年回国的,在德国待了有四年时间。”蒋百里在一片嘈杂的火车声中,大声地回答。
“宣统2年,那是1910年啊!是德国最强大的时候吧!”
火车已经停稳了,蒋百里夫妇和徐浩宇夫妇,还有几个中国外交人员一起下车。
“那是大使馆的人。”徐浩宇眼尖,在满是杂乱人群的站台上发现了几个西服笔挺,还戴着礼帽的东方人,为首的是鼻梁很挺,略有些招风耳,长得很瘦的中年人。正笑着挥手,显然已经看见两个身穿着将官服的中国人了。
“那是黄膺白(黄郛)大使。”蒋百里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浙江老乡。黄郛在护国战争后就在活跃于běi jīng、天津的文化圈,而蒋百里在张勋复辟以后也一度淡出军界当了一段时间的诗人,两个人就是在这段时间结识的。
“百里兄,百里兄!”蒋百里听黄郛喊道。“津门一别可是许久未见了。”
蒋百里拉着蒋左梅的手,大步朝黄郛走过去。黄郛摘下自己的礼帽。恭恭敬敬地朝蒋百里鞠了个躬,笑道:“中国驻德国大使馆公使衔参赞黄郛见过大使先生。”
“膺白兄,你这是要折杀小弟吗?”蒋百里一把抓住黄郛的胳膊,用力摇了摇。低声道:“这个大使早晚会还给你的,离开南京前,常委员长已经承诺过了,现在这样的安排(指让黄郛当参赞)是出于目前德国的复杂局势考虑。”看到黄郛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蒋百里指着已经跟上来的徐浩宇道:“这是徐云飞少将,新任的驻柏林大使馆武官,他是委员长身边的人。”
“徐将军。久仰了。”黄郛抱了抱拳,例行公事般的和徐浩宇打了个招呼。他是蒋j石一条线上的人,和老蒋还是把兄弟,和常瑞青系统的徐浩宇自然没有太多话说。
“膺百先生,”徐浩宇说着,咔嚓一声把脚跟一并,给黄郛行了军礼,白净的脸皮上露出一点淡淡的微笑。“现在柏林的情况怎么样?一路上听到的可都是坏消息啊。”
“呃,是坏消息吗?徐将军难道不是gcd员?”黄郛有些yīn阳怪气地说着。现在柏林还有整个德国算得上是革命气氛高涨啦。对于gcd人来说的确不是什么坏消息。
“啊,我不是gcd员。我只参加了左青团。”
听到左青团,黄郛的脸sè就更难看了。他们这些国民党左派在gcd里面还是有不少朋友的。但和左mín zhǔ义青年团的关系就只能用紧张了形容了。
蒋百里看到场面有些尴尬,忙笑着圆场。“膺白兄,云飞老弟,咱们还是先去大使馆吧。这一路上可把我给累坏了,人一过40岁,这身子骨就不行了。”
众人上了中国大使馆的汽车驶往选帝侯大道上的大使馆,蒋百里和黄郛、徐浩宇上了同一辆奔驰大轿车。三个人有变得很和睦睦起来,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在火车站的那一点小小的不快了。蒋百里一路上都在惊叹街上看到的景sè:市面非常萧条。几乎没有什么营业的商店或是银行,到处都是穿着破旧衣服的群众在集会或游行,一些人在gcd的镰刀锤子的红旗引领下,而另一些人则举着红底黑万字的旗帜。“那个万字符是什么意思?不可能是佛教徒吧?”
“当然不是佛教的万字,实际上那是两个重叠的s,是德文中‘国家’和‘社会’的第一个字母。他们是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支持者,这个党派是最近两年才兴起的。今年(1922年了)1月25rì,这个党派在慕尼黑召开了第一次代表大会。我还受邀出席了这次会议,见到了他们的领袖希特勒先生和鲁登道夫将军。”
“哦,德国gcd指控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杀害了他们的总书记是吗?”
“是的。新的德g总书记拉狄克上台以后就不断向当局施加压力,要求严惩真凶,取缔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这也是德国混乱局势的起因。这个国家本来刚刚看到一点希望,现在差不多又要落空了。”
“这不正是苏联希望看到的?”徐浩宇插话说。“一定是苏联特务暗杀了德g总书记布兰德勒,然后嫁祸给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
“希特勒和鲁登道夫也是这么说的,他们宣称布兰德勒和一部分爱国的德g高层准备和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合作共同拯救德国——就像中国gcd和中国的国家主义者合作一样。所以他们没有任何动机去刺杀布兰德勒,有这种动机的只有gc国际和苏联。希特勒还宣称:gc国际和苏联才是德国最大的敌人,所有的德国人,包括还有爱国心的gcd人都应该团结起来与之斗争。”
“看来相信希特勒的人不太多。”徐浩宇注意到在柏林的街头,g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