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告,又不想使桃花失望,就捡好听的话应付,说叶母总算同意了,就看知秋的态度怎么样?天霞神秘地笑笑:“我早替你们想好了,清明节是紫鹃山物资交流大会,社员们肯定放假去赶会。趁村里人少,你和知秋到村东柳林里去约会。你得拿出干活的劲头来,粘住知秋。如果你有本事生米做成熟饭,不怕他不答应。”桃花听懂了天霞的意思,脸登时羞得绯红。
知秋途径柳家大门,恰天霞与紫云说笑着走出来。知秋见了天霞,心中尴尬,意欲躲避。不料天霞支走紫云,悄悄对他说:“明天早饭后,有人在村东柳林里等你,务必去。”她诡谲地一笑,又高声喊:“云妹子,明天你早来约我,咱们一块赶会去。”知秋如坠云雾之中,是谁与他约会?天霞与紫云明天去赶山会,不会是她们,桃花极可能与她们同行,绣鹃不会教天霞捎信……噢,莫非是紫玉回来了?天霞从柳家出来,肯定是紫玉托她传信,再说只有紫玉熟悉那片柳林哪!
村头的风特别大,沙土随风乱舞。天灰濛濛的,看不清太阳的轮廓。柳林在风中摇摆,像是绿色的使者欢迎知秋光临。柳林是他爱河的第一座里程碑,柳林在他的脑海里弹之不去。他抚摸着摇曳的柳枝,轻轻呼唤着紫玉的名字。那夜的月,那夜的风,那夜的柳,那夜的人,那夜的情与景一齐涌上心头……
“嘻嘻”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转身望时,是桃花从柳林深处走来。她穿了件紧腰的天蓝色偏襟褂,胸部显得异乎寻常的丰满。本来就红的脸蛋儿,泛出了深深的酡色,目光也有些躲躲闪闪的。知秋先是一惊,立刻就释然了,原来是她教天霞送的信。他想拂袖而去,又改变了主意。桃花时时地关照他,他不忍心刺痛她的心。但他又提醒自己,不能做出有愧于紫玉的事。两人同扶着一棵稚柳,沉默了许久。
“桃花,你有事吗?”他心里十分明白,是明知故问的。桃花惊怔地睁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不相信知秋会问这种话,脸色一沉,略带生气地说:“怎么?难道你娘没跟你说?”“说了。”知秋吞吞吐吐地说,“不过,你年龄太小,我家里又穷,怕不合适吧!”“小?今年都十八岁了,还小?”由于激动,双颊艳丽得如同真的桃花,一排洋磁似的细牙酷似花蕊,楚楚动人。知秋为她的真情所感动,若不是羁绊于紫玉和绣鹃,也许会爽快地应下这求之不得的婚姻。他已经许诺于紫玉,也思慕过绣鹃,怎么好向桃花表态呢?桃花从衣袋里掏出四个红皮鸡蛋,笑着说:“今天是清明节,是吃寒食的日子!”知秋恍然大悟,家里没有煮鸡蛋,连将吃寒食也忘记了。他不好意思去接,桃花抓过他的手,将鸡蛋塞去,紧紧握住他的手不放。桃花想,此时是生米做成熟饭的时候,就不顾一切地踮起脚,双手勾住了知秋的脖子。
“姓叶的,你好大胆!”霹雳似的一声怒吼,根卫凶煞神一样从滚滚的黄尘里闪出来,劈下一根柳枝,朝着知秋就打。知秋躲闪的当儿,脸上已重重挨了几下,霎时便鼓起几道蚯蚓似的血棱子。他两手捂着头,在树缝里乱钻。根卫横眉怒目,坚硬的牙咬着铁闸般的唇,恶狠狠地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姓叶的,我告诉你,你这个成见分子敢碰我贫农女儿一指头,我活剥你的皮!”“谁是成见分子?支书早给我摘帽子了。”知秋怒不可遏地反驳。“你敢顶撞?”根卫眼睛里放着铁灰色的暗光,扔掉手中残留的枝杈,摸起地上的石头便砸。桃花匆忙迎上去,用身子护住知秋,怒视着根卫:“要打就打我,不关知秋的事,是我叫他来的。”回头焦急地喊:“知秋,快走!”知秋不愿临阵脱逃,怕桃花吃亏。根卫一把拨过桃花,照着知秋的头便砸。桃花眼快手捷,猛力将根卫撞了一头,石头擦着知秋的耳际飞过,差一点将他的头开了花。知秋斗不过根卫,撒腿跑回村子。
知秋走后,桃花嚎啕大哭,趴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得土驴一般。根卫温言热语地安慰:“好妹妹,哥都是为你好,哥不能眼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呀!他叶家穷,成份又不济,你图个啥呢?”桃花抹着满脸泪花,两眼喷着怒火:“我的事不用你管,我非跟知秋不可!”根卫勃然作色:“不行!咱是干部家庭,不能和黑四类打交道。你若不听话,我打死你!”“你打呀,你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桃花哭着摸起石块砸自己的头。根卫看桃花动了真格的,夺过石块扔掉,凭着身强力壮,把桃花抱起,“登登登”地扛回了家。
桃花与知秋相会,是天霞和花莲儿商量好了的。傍晚,花莲儿赶山会归来,以为替桃花办了件好事,兴冲冲地推开桃花的房门。见桃花歪在床上,心想,生米做成熟饭,肯定是累了,或许是羞了,就悄悄走过去,挠她的夹肢窝。“啪”地一声,桃花猛地将臂一抡,手背打在花莲儿的腮上。花莲儿惊愕之际,就听桃花吼道:“走开!你们合伙把俺糊弄了,又来取笑俺。”花莲儿一下子愣怔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耐着性子问桃花,桃花只顾哭。花莲儿自觉没趣,回到了自己房里。根卫见妻子进来,疾首蹙额地说:“可把我气煞了,桃花这个不知香臭的东西。”花莲儿问怎么了?根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