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伯父。德宇已经从省城培训回来了,见自立仓惶而至,忙问何事。自立不敢隐瞒,只能如实相告。德宇听罢,火冒三丈:“你好大的胆子,为人师表,竟敢奸污学生?做下天大的孽,就该去自首,往我这里跑干什么?在‘运动’的风口上,想把我拉下水吗?”自立看伯父大动肝火,“扑通”一声跪下,涕泪交流:“伯父,侄儿命苦,从小没爹没娘,是您屎里尿里的拉扯大。天大地大不如您的恩情大,爹亲娘亲不如您亲,您就忍心侄儿蹲大狱吗?侄儿进了狱,您更不光彩了。咱权家就我这条根,这根断了,您还指望谁呀!”一番花言巧语,说得德宇柔肠百转,叹口气说:“你是扶不起来的天子,为了你,我费了多少心哪!前些天,公社送来检举信,传到我手里,这种事本不予理睬的,教错字的民办教师多了,难道都开除不成?可是,为了实践对你的许诺,破例指示公社开除花齐放,把你补上。为这事肯定惹恼思洪了,惹就惹吧,只要你争气就行。想不到教师椅子还没坐热,就闯下塌天大祸。我算白疼你了!”自立惯会察言观色,听伯父话头变软,就跪在地上自打嘴巴,说自己猪狗不如,只要伯父饶他这一次,一定痛改前非。德宇终于被感化,把他扶起来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幸亏派出所所长和我是莫逆之交,我这就打电话,叫他延缓处理。符千是我的学生,写封信你捎去,求他别再插手。至于思洪,等我回家时再去安抚。关键是民不告官不纠,你必须亲自到柳家负荆请罪。”自立听得目瞪口呆,说了半天还得自己出面,若去柳家,紫晨还不把他劈了。德宇看他犹豫不决,又说:“我并非叫你今天就去,也不能空手去,等沉过一两天,带上一百元钱,先去求天霞,女人的心总是软的。”自立眼前一亮,想起天霞的杨花水性,暗自佩服伯父料事不亚于诸葛亮。德宇又说:“不过,你不能再教学了,要主动辞职,先在队里干着活,等有机会我再给你找份差使。上级提倡合作医疗,看能否与县人民医院联系一下,送你去培训乡村医生。”自立喜出望外,真像毛主席说的,坏事能变成好事,既是如此,早就该强奸幼女了。自立在县城住了两天,探望了紫玉,才回了杨柳湾。
自立持信找符千,符千满口答应,不再过问闻莺的事。自立又向思洪作了检讨,提出辞职,才伺机去了紫晨家。紫晨当了多年大队长,形成一个习惯,每天早起到坡里转一圈,如今下台了,依旧早起到坡里去转。
天麻麻亮,自立溜进柳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望望茅房矮墙,没有搭着红腰带。他猜天霞还没有起床,就脱光上衣,两手举着一根棍子跪在地上,重重咳嗽几声。天霞听见动静,透过窗棂一瞅,见自立跪在地上,那气就不打一处来,慌忙穿上衣服,拉开屋门走到院子里,夺过棍子朝着自立便打。自立慌了,向前一挪,抱着天霞的腿苦苦哀告:“亲嫂子,亲娘,亲奶奶,你就打死我吧。我混了头,我该死,我烂了心肝肠子肺,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我今天来就是叫您处治的,要杀要剐您就下手吧。”边哭边往天霞裆里钻。天霞心里一软,扔掉棍子,用食指点着自立的头顶大骂:“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前时请我帮忙,口口声声要报答我,就是这样报答吗?把我的女儿给祸害了,你拍拍心窝子想想,你还是人吗?”自立使劲搂着天霞的腿,涕泪交流:“我不是人,我没有人味,我是狗都不吃的臭屎。咳!都怪知晓那混蛋,说闻莺聪明俊俏,我鬼迷心窍地把闻莺当成了您,就……唉!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把您当亲娘侍奉,您腰疼我给您捶腰,您胯疼我给您捋胯,您撒尿我给您端盆,您拉屎我给你舔腚……好亲娘,您就放我这一回吧!”天霞听他越说越离谱儿,差点笑出声来。虽然不相信他蜜罐子似的嘴,但从被搂紧的大腿里,找到了他给她捋胯时的感觉。坏事即好事,也许从此自立会百依百顺,任她摆布。她越想越美,不由得心中一阵宽泛,怒气退去七成,就缓和了口气说:“小冤家,你滚起来吧。”“娘不饶恕我,我就跪死在这里。”自立颤抖着说。天霞看他膀臂冻得通红,裤子和地冻在了一起,就叹口气说:“这不是饶你了吗?”自立磕头如捣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元钱:“您的大恩我终生不忘,这一百元钱给闻莺补补身子,好了呢最好,若闪下个残疾什么的,我养她一辈子。”天霞望着嘎吧新的一达子钱,半喜半嗔地说:“懒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熊样,沾了我闺女一回便宜,就算你烧了八辈子高香了,你还想巴弄她一辈子?乌龟背上刮毡毛——甭想。”“是是是”自立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将钱塞进天霞手里,真想趁此机会捏她一把,转而一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万一紫晨回来,还不知出啥麻烦哩!
天霞对丈夫花言巧语,说了自立许多好话,又将二百元钱拍给丈夫,说是自立赎罪送的。紫晨信以为真,觉得二百元不是小数,顶一个整劳力在队里干两年活哩!其实呢,是天霞为讨丈夫欢心,偷偷垫上了一百元。柳家是女人当家,家里多少钱男人没有数。天霞见丈夫心动,又说丑事张扬大了,女儿连个婆家也难找,倒不如矢口否认的好。民不告官不纠,柳家撤了诉,自立落了个无罪一身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