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傍晚,盛凌云感觉到了世界末日,双眼红肿,浑身酸痛,累得连站起来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所幸蔷薇脱离了生命危险。
他揉揉太阳穴,旁边有人叫他,他抬起头,忽然涨红脸,他看见一张可令任何男人惊喜的漂亮面孔,那“栀子花”的仪态是如此清新,宛若南天吹来的夏季晚风,轻柔,温婉,又芳香怡人。
那个情景,如一张照片般长久地印在他心里,难以磨灭,等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叫做魅力,一个美女的魅力,是要叫旁人不忘记她。
盛凌云连忙站起,握紧她双手,不知怎的,此刻她让他觉得安心。
那朵栀子花忽然泪盈于睫,一直叫他名字:“凌云凌云,你没事就好,担心死我啦。”
两个年轻人傻气地对望了一阵子,栀子花先破涕为笑:“饿了吧?东海饭店我已订了餐。”
盛凌云看看尚在昏迷中的蔷薇,“她是?”
“她是蔷薇。”盛凌云郑重地介绍。
栀子花小吃一惊:“你书中的女主角?”
“嗯,我们走吧,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啦。”盛凌云笑笑,大步走出病房。
栀子花深深看了蔷薇一眼,黛眉一挑,转身跟了出去。
谁都没有留意,蔷薇的小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两人不约而同地都点了西式晚餐,丰富的红酒烤蒜香羊排,黑胡椒牛排,奶油蘑菇酥皮浓汤,白脱果酱羊角面包,还有抹茶慕斯蛋糕,吃完后足足十个钟头不去想其他问题。
每当这个时候,盛凌云就觉得活着还是好的,他懒洋洋地切着牛排,服务员忽然走过来,俯身询问:“请问您是盛凌云先生吗?您的电话。”
“我是,哪里找我?”他放下刀叉,神色讶异。
“是人民医院急诊科。”服务员恭声道。
“人民医院?”盛凌云呆住,“蔷薇怎么了?!”他猛然站起,红酒洒了一身。
“说是患者清醒后一直唤您名字,情绪激动,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盛凌云回过神来,转身便走。
“哎你的手机……”盛凌云已冲出酒店,女郎幽幽叹息,正觉扫兴,电话突然响起,她连忙接听,“我知道你是谁。”
女郎看看话筒:“你是谁?”
“蔷薇。”
呵,来者不善。
“他还是这么粗心,又忘了手机。”决胜千里的娇笑。
女郎镇定心神,淡淡道:“有何贵干?”
“他是我的。”
“既然这么有信心,又何必打电话来?”女郎莞尔,她语气自有一种迫人气势,教人深信不疑,且不敢出言反驳,怕说出来后会给她比了下去。
“……”片刻沉默后,“嘟……”
第一回合险胜,女郎长舒一口气:“盛凌云吗?本来还没到非君不可的地步,但现在不同了,游戏才刚刚开始。”她微微一笑,轻轻挂断电话。
拨开天空那蓝丝绒一样美丽的乌云,雨已停止肆虐,一钩眉毛月从天边缓缓升起。
一名面色苍白的秀丽少女在病床上睁着星眸。
“他并不怎么专一!”她在和自己争辩着。
心儿却回答:“那又有什么关系!”
少女辗转反侧毫无睡意。
她一直在想,哪是真情,哪是谎言……
“他更看重他的事业!”
心儿却回答:“那又有什么关系?”
少女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恐惧: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毁了。
她对心儿说:“你要完蛋了!”
心儿却回答:“那又有什么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一声冷笑瘦削在门框里。
少女浑身一颤,她看到一张如大理石雕像般棱角分明的狠戾脸庞,“是你!”她恐惧得掩面尖叫,仿佛一个濒死的溺水者,“救命!”
蔷薇走了。
走得那么突然,不声也不响,花果茶还在冒烟,蓝莓蛋挞吃剩一半,人忽然消失不见。
盛凌云心中闪过一丝恐惧,倘若她像上次那样永远不再回来,他该怎么办?
寂寞是满地碎玻璃,一踩一重喧哗。
盛凌云漫无目的地压着马路,突然有人冲他大喊:“嘿,帅哥!”一辆火红哈雷摩托UFO似地飞驰而过,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声。
惊鸿一瞥,盛凌云有瞬间失神,那女子一张鹅蛋脸与白皮肤有点像蔷薇(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可是人家比较年轻,也比较艳妆。
他正自惆怅,一辆黑色轿车猛然停在路边,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把他架进后座,绝尘而去。
哈雷摩托若有所感地停下,趁车子呼啸而过时,记下了车牌。
总有些这样的时候,正是为了爱,才悄悄躲开,躲开的是身影,躲不开的却是那份默默的情怀。
在月光下踯躅,在睡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