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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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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赌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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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案几上,探手过来,拎起他的衣襟,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愿意恢复以前的模样?你怕什么?”

    怕什么?叶元成眼神一抖。

    也许是在阴暗处生活久了,竟不再习惯炫目的阳光。这双被酒精彻底麻醉了的双手,拨得动算盘珠子,却再也握不稳顾家的长枪;这肥硕的身躯不可能再跃上骏马,一日踏尽长安花。

    纵使能变回以前的顾晟,可他所背负的耻辱,又如何彻底洗刷?

    顾宣盯着叶元成的眼睛,缓缓道:“你是不是怕别人知道当初战败的真相?怕别人笑话你今日的模样?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让你光明正大地回来。”

    叶元成的脸胀成了猪肝色,他一把将顾宣推开,正要开口说话,忽见顾十一走了进来。

    ※※※

    顾宣慢慢地坐回椅中,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问道:“十一,你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顾十一没料到他忽有此问,愣了片刻,想了想,笑道:“昨晚我婆娘还和我说,这京城闷得很,如果将来能和九哥、十三、十七在塞外哪个地方比邻而居,大家打打猎,赛赛马,闲下来打打马吊,早些给小十七娶亲,把九哥嫁出去,不用担忧明天能不能活下去,不用再看流血死人什么的,就再好不过了。”

    顾宣把玩着紫檀压尺,笑道:“要是能让你过这样的日子,但要你婆娘把她的鸡都卖了,她舍得不?”

    顾十一大笑,“她肯定会暗中打主意,偷偷把这些鸡一起带上。”又道:“对了,说起我婆娘,方才她去和大夫人商量给六嫂的礼单,发现紫英那丫头正提着桶水从小侯爷的院子里出来。”

    顾宣不禁一笑,嘴角轻勾,道:“她得罪她家主子了,正受罚呢。”

    顾十一的眼神顿时变得很古怪,好像有点不认识顾宣一样,瞪着眼珠子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会。顾宣从未见过他这种眼神,不禁起疑,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顾十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顾宣,道:“我婆娘觉得奇怪,回去和我说了。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便到小侯爷屋子里看了看,找到了这封信。”

    顾宣将信抽出来一看,脸色也慢慢地变了。三分是惊,三分是怒,还有几分倒像是被耍弄后的尴尬与羞恼。一个屋檐下呆久了,竟让他险些忘了,身边放着的是一头狡猾的小狐狸,稍有不慎,她就会露出雪亮的爪子,抓上自己一下。

    他想起自己先前和紫英说话时的得意,磨了磨牙,恨恨道:“倒看不出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有几分本事,险些让她瞒过了。”

    ※※※

    叶元成将信拿过一看,惊道:“这信若是让云臻看到了,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他再将信看了一回,沉吟道:“她怎么知道罗震的事情呢?我总觉得她不简单,毕竟是苏理廷的女儿,看着这信是提醒云臻,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图谋。漕帮这一步棋很险,如果被苏理廷看破了,后果堪虞,咱们不得不防。定昭,南边的事情,是不是要缓一缓?”

    顾宣摇头道:“这倒不会,她和她爹不是一条心,她现在是一门心思为云臻着想。”

    叶元成冷笑一声,仿佛要报复之前顾宣刺痛他的话,讥讽道:“你不是和她在一个屋子里呆久了,被她给迷惑了吧?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再栽在女人手里。”

    顾宣眼中冰棱子一闪,盯着叶元成,清俊的面容变得凌厉无比。顾十一不知道这两兄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觉气氛相当不对劲,便悄悄地溜了出去。

    顾宣面色阴沉地盯着叶元成看了许久,忽然咧嘴一笑,带着一丝赌徒在赌场中将所有银子推出去时的快意,道:“既是如此,四哥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赌她对云臻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你输了,就按我说的去做,一年之内变回原来的顾晟。”

    “如果你输了呢?”叶元成冷冷道。

    顾宣将那封信再看了一遍,笃定地说道:“我绝不会输。”

    “如果你输了——”叶元成盯着顾宣看了一会,忽然也学他先前的动作,趴到桌上,揪住他的衣襟,直视着他的眼睛,狠声道:“如果你输了,将来你得和顾九他们一起走。”

    顾宣与他对视片刻,轻轻将他的手搡开,低头扯平衣襟的褶皱,淡淡道:“依你便是。”

    待叶元成走了,顾宣坐在案前望着一纸宝晋斋的梅花笺沉思良久,蘸了墨,刚写上“阿九如晤”四字,却听得外面响起沙沙的声音。他放下笔,起身推开长窗,果然是下雨了。夜色中的雨暗沉急密,打在干枯的荷叶上,生出无尽寒意。

    顾宣记得,顾显在世时,每年不到中秋,顾夫人便会命人清理这俯仰轩后的残荷,待大姐回来探亲,一家人会坐在荷塘边的亭子里,对酒赏月。那时,四哥是个坐不住的总角少年,因为烦自己跟着他,把自己骗到假山里藏了一个晚上,直到顾大姑来找,自己才敢出来。顾大姑操起扫帚要揍四哥,四哥四处逃蹿,最后光着屁股跳到荷塘里,死也不肯上来。

    那时的顾府荷塘,大姐骂,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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