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臻任那石头砸中自己的腿,一瘸一拐地追上来,叫道:“沈姑娘!”其华快步跑着,顾云臻使尽全力追上来,拉住了她的手。其华将他的手甩开,一脚踢了过去,骂道:“你这个骗子!你这个无赖!”
顾云臻扫完墓,奉着顾夫人回到家,好不容易才找个借口偷跑出来。他在杏林中等了近个把时辰,心中不停自责,又不知该往何处寻找其华,惶然之时见到她出现,十多天的相思之苦于这一刻统统涌上,脑中再也没有别的念头,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颤声道:“你打我吧。是我不好,我去外地办事,走得匆忙,来不及和你说一声。”
其华等了十多天才见他出现,这时又烧得满面彤红,再想起苏理廷的话,心中便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她拼命捶着他的胸膛,不停骂道:“你这个骗子!”骂得声嘶力竭,忽然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也许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在乎自己的人了,她又伏在他的胸前,放声大哭。
顾云臻呆呆地抱着她,不敢松手,也不舍松手,直到发觉她哭得不比寻常,然后又察觉到她的身子很热,便用额头挨了挨她的额头,惊道:“你发烧了?”其华也觉头昏脑重,低声道:“嗯,前几天淋了点雨。”顾云臻明白过来,又心疼又自责,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这样烧下去可不行。”
其华想起苏理廷,便道:“不行,我爹会生气的。我已经吃了药,没什么大碍。”顾云臻一想也是,总得等自己求得娘和小叔叔同意了,明媒正妁,才好上门求亲。不然人家父亲看见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忽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抱回家,非气得吐血不可。他只得将她抱到杏林里,让她靠着杏树坐着,又跑到小溪边打来溪水,一点一点拍在她额头和掌心。
其华看着顾云臻来回奔跑忙碌,心中悄悄涌上一种满足感,原来倒是错怪他了,便道:“顾大哥,我没事,咱们骑马去吧。”顾云臻道:“可是你现在发着烧……”其华道:“我不管,我现在就想骑马。我没力气,你带我骑。”她这句话颇有些撒娇的意味,顾云臻心中一荡,恨不得这一生都能听她这般对自己说话,便道:“好,我带你骑马。”
他将其华抱上马,坐在她身后,回头向蹲在地上的乌豆无声地说了声“多谢了”,然后劲喝一声,黑芙蓉便驮着二人冲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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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华无力地依在顾云臻怀中,只觉腰间的手如此温暖,仿佛能一辈子这么温暖下去,忍不住唤道:“顾大哥。”顾云臻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嗯。”其华想问他是否真的是纪阳侯,可一转念想到苏理廷的反应,只怕苏顾两家之间有着解不开的仇怨,便又不想再问了,只愿现在这样的时光,过得一刻算一刻罢。
她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以后不许骗我。”顾云臻将她拥紧一些,道:“不会骗你。以后若我没来,定是有要紧的事情拖住了,你不要再那么傻,冒雨等我。”其华道:“嗯,我相信你。”顾云臻道:“你想学骑马,我以后慢慢教你,日子还长着呢。”其华听了,更不敢问他纪阳侯的事情,只愿这样两人单独相处的日子,真的能如他所说:还长着呢。
林间新爽的风充盈着衣袖,顾云臻闻着身前之人若有若无的清香,看着她颈后的那颗小小黑痣,不禁有种刻骨铭心的欢喜。他由着黑芙蓉一顿乱跑,直到它跑累了,才在一处破庙前停了下来。
下马时恰好庙前有一只野兔子一蹿而过,顾云臻少年心性,追上半山坡,将它逮了回来。二人在破败不堪的庙堂中生了堆火,其华道:“还是将它放了吧,菩萨会见怪的。”
顾云臻自然对她百依百顺,道:“玩一玩,咱们便将它放了。”两人便坐在火堆旁逗弄野兔子。那兔子虽不大,却极凶,被顾云臻逗得双眼腥红,龇着一对牙齿,险些咬中其华的手。顾云臻不由大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原来这话倒是真的!”
其华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要是人家这么玩你,你咬不咬人?”顾云臻嘿嘿一笑。其华抱起兔子,走到庙外将它放了,顾云臻正要跟上去,忽见她匆匆地跑了回来,仿佛后面有人在追着她似的。跑进来后,便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他问道:“怎么了?”其华眼睛中露出恐惧之色,颤声道:“要下雨了……”顾云臻往庙外探头一看,西面的天不知何时全是黑滚滚的雨云,堆积在一起,将整个天地遮得黯然无光,闷雷声声,眼见就有一场大暴雨要下。
他回头道:“不怕,等雨停了咱们再……”其华却有些不对劲,坐在火堆边,抱紧双膝,不说话,他忙赶到她身边,柔声问:“怎么了?”
其华没有回答,身子瑟瑟发抖,喉间呜咽着,似乎在唤着“娘”。顾云臻从来只见她大方明朗、笑骂随心,却未见过她如此软弱无助的模样,不由心中一疼,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却不知该如何哄她。
“轰——”随着一声巨响,雨点终于啪啪地落了下来,风吹得破庙的门吱呀作响,不时有雨水从破庙顶漏下来,淋灭了二人生的火堆。其华浑身一颤,几乎是将整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