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一声微响,一道血泉!
郑四少似是一愣,太过意外忘却痛感,随即便一声大叫,打着旋往后便栽,腰上鲜血飙射!
太史阑拔出鲜血淋漓小刀,手一抄抄住郑四少,一把勒住他脖子,寒光一闪,小刀顶住他咽喉。
她这一连串动作快而狠而出其不意,执法队就在近前也没能反应过来。
小刀架喉,太史阑抬头,动作过剧甩起的黑发遮住她眼眸,狭长眸子里光芒冷峻而静,微微嗜血,如兽。
“谁动我,我杀他!”
四面窒息如死,她始终冰冷的声线毫无起伏。
“懦夫们,你们还在等脱裤子?”
一刀现,似霹雳横天起;一声出,如冷水入热油。年轻学子们被郑四少的血激得眸光一红,再被太史阑的话激得心头一刺!
热血如沸,再难自抑!百多人齐齐上前一步。
“谁辱我,我拼死!”
呼声如雷,震得事务处矮房颤颤,高层们退后一步,齐齐变色。
迎面而来的不再是平日唯唯诺诺的学生,是滔滔怒火,是巍巍铁墙,是承载了血色的沉重军器,是长久被压迫忽视的灵魂,终于被太史阑的刚决而引发的悲愤和热血,如潮如浪,轰隆隆碾压而至,要粉碎一切长久阻挡于前的藩篱和壁垒。
“反了你们!”营副咆哮,手一挥,执法队端起长枪上前,对上赤手空拳的学生。
铁枪枪尖寒光如厉眸,学生们不停步,挺起胸膛,目光迎上,如铁器一般森冷。
谁的胸膛里热血燃起,烧尽这掠过心野的生发的野草。
学生们一步步向前,铁枪颤抖欲待后退,却被咆哮的营副挡住。
“反了!反了!不许退!谁上!谁死!”
“嚓、嚓、嚓。”学生们迎着铁枪的脚步齐整,胸膛挺直。
枪尖寒芒闪烁。
血肉足可成城。
对峙,一触即发。
忽然人群背后,有人温和一笑。
轻轻道:“急什么,票还没投完呢。”听见这声音,太史阑眉头一挑。
四面女子们的欢呼比男学生们更高,“李教官!”
李教官?
那神龙见首不见尾,太史阑听烂了一耳朵的大名鼎鼎的李教官,听说不是叫李扶舟么?
可这声音明明是李近雪的声音。
和她莫名遭人追杀,掉崖失踪的李近雪。
这个人,是太史阑穿越以来,遇见的少有的对她一开始就充满善意的人,他莫名失踪,太史阑表面冷淡如常,内心也未必全不挂念,此刻听见他的声音,一霎间竟似心底微微一热。
原来他还有个名字,原来他没事。
太史阑回首,就见春风下,碧树里,那人微微笑着看过来。
春光笑颜,桃李韶华,天地在那人眼波里温存,化烈风为湛蓝之海。
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也因为这一笑而微微放松,执法队下意识松了松枪柄,学生们停住脚步。
只有那些反对的教官们皱了眉。
“李先生也要表态么?”营副脸色不太好看,但这个阴鸷冷厉的人,居然也对李近雪态度不同,客气而微带恭谦。
“前几日我来过一趟,有急事便先离开,后来听说二五营终于满员,特回来致贺。”李近雪注视着太史阑,目光温煦。
“李先生既然在,自然有权参与营内任何事务。”营副一指太史阑,“刚才的事您想必不清楚,这女人擅闯……”
“我觉得,”李近雪温和地打断他的话,“对太史姑娘是否有错的一切判定,都应该与这次寒门学子申诉修改选课制结果相关。”
“李先生的意思,是申诉通过,太史阑便无罪?”营副眉头一皱,随即冷笑,“既然李先生这么说,行。”
众人默默,都知道李近雪就算赞成修改选课制,也不过一票,根本扭转不了大局,营副就是明知这一点,故作大方罢了。
“姚营副真是公私分明。李某佩服。”李近雪立即赞叹,问他,“那么,我可以参与表决?”
“可以。”
“算上我的票数?”
“算上。”营副有点不耐烦,眼神里写满“迂夫子”三个字。
“那好。”李近雪还是那干净醇和的笑,慢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个东西,微微带点歉意地道,“我赞成……”
营副冷笑。
“……以及晋国公托我表态,赞成。”
冷笑僵住。
李近雪摊开的掌心里,一枚乌金牌熠熠闪光,古篆“晋”字形神朴雅。
“按照规矩,”李近雪絮絮地道,“我是特邀教官,遇表决以一抵二,晋国公向来不参与地方光武营细务,但相信以他总领光武营的身份,想必和营副大人一样,以一抵三也是当得的。”
营副直勾勾地瞪着他手中的令牌,只觉得满嘴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