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她在怀里。
抬起左手,轻抚她的背,一下一下,极有耐心的诱哄,好温柔的姿势。
她被他紧紧锁在怀里,因此,她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
冰冷、杀意。
在她看不见的空间里,锋利视线绕过她,直直射向办公室里的其他人。
唐易冰冷的脸上哪里有半分温柔痕迹,眼底分明一片血光,杀意浓重。
她在场,他不能再多说半个字,于是聪明如他,仅用一个眼神,就绕过她的恐惧,下了无声的命令。
谦人心领神会,立刻转身对众人做了个手势,示意清理现场。
熟悉唐易性格的人都清楚,今天的唐易已经动怒,若非纪以宁仍在现场让他有顾忌,恐怕这个男人早已开了杀戒,如果不想危及自身,最好从此刻开始不要再出错。
于是,一分钟。
只用了一分钟,现场就被还原成一个干净纯粹的空间。没有血腥味,没有痕迹,好似刚才的一切画面都只是错觉。
只是,脚步再轻,也终究不可能让纪以宁全无感觉。
就在众人迅速退出办公室的刹那,纪以宁动了动。
她想转身。
这是一个本能的动作,她内心最后一丝道德底线让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在她面前而她却什么也没有做。
然而,有人不许。
唐易快她一步,抬手按住她的后脑,把她按向胸膛,劫回怀里。
“没事了……”
依然温柔的声音,实质却强硬不容拒绝。
所有的脚步声终于全部消失,谦人最后一个走出去,万分小心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声音很小,只发出了一声‘卡嗒’的关门声。
这声音极轻,微弱地几乎没有存在感,却仍然让纪以宁失了神。
她终于哭了起来。
好似一下子失去了全部力量,放弃了所有挣扎的信念,抬手揪紧了他的手臂,她哭起来,眼泪渗进他的衬衫,微凉的温度,叫他看见她的无力与委屈。
什么时候开始,她纪以宁已经变成了这样的人?
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身亡,却什么也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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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易没有说什么,拦腰抱起她往卧室走。
把她放在床沿上,他弯下腰,屈膝半跪在她面前,静静替她擦掉眼里不断掉落的眼泪。
纪以宁简直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不懂他。
对他暴力决绝的一面,她不懂。
因为,在她的认知范围内,有一个残酷的现实对比放在了她的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唐劲从来不会——”
纪以宁忽然收了声,没有问完那个问题,只因为看见了唐易的眼神。
冷漠、绝望、痛彻、凉薄。
好似幻觉,瞬间就消失,镜花水月般的光影,叫人直觉刚才看错了眼。
她再想去看,已经无迹可寻。
眼前还是那个唐易,静静看着她,眼底漆黑一片,眼中倒影全是她,温柔得不像话。
他忽然笑了下,笑容柔软,她只听得他缓缓开口——
“……好可惜,对不对?”
“……”
“真的,好可惜。……纪以宁遇到的,不是唐劲,是唐易。”
纪以宁一下子清醒,心里狠狠一紧。
她做错事了——!
“不是、不是的……唐易、你听我说——”
他捂住她的唇。
太晚了。
他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精通对手心理。更遑论,她刚才,已经说出了那些关键字。心思缜密如他,已经全然明白。
唐易抚摸着她的脸,笑容柔情似水,专注的眼神简直动人。
“我明白,我明白的,”他屈膝半跪在她面前,温柔得眩天惑地,一字一句替她说下去:“……如果,纪以宁遇到的是唐劲,那该多好。堂堂唐家的二少爷,却干净不染一丝黑色,从不杀人,从不沾血,甚至最后,不要任何权利与利益,全面潇洒退出。……干净纯粹,温和近人,这样的男人,才是适合纪以宁的。”
纪以宁听得全身都炸了起来。
终于明白自己闯了大祸。
有一件事,她很清楚。
唐易疯起来,真的是没有底线的。
她急急想去拉他的手,“不是这样的!唐易、唐易你听我解释——”
他退开一步,缓缓起了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唐易忽然淡淡地问:“你的道德观是什么?”
“……”
她不解他的意思,茫然看着他。
唐易笑了下,“杀人偿命,对不对?”
纪以宁骇然,下意识地想去拉他的手。
可惜,他已经不是她可以拉住的人了。
唐易忽然从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