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除了几架被打坏的破飞机外,什么也没有。蒿草过膝,水洼星星点点,群蛙鼓噪,一片荒败景象。
小林突然止住了抽泣。他问杉木;
“二十四日那天你飞了吗?”
“没有。那天我害了痢疾。九州本岛这鬼地方病就是多。我一天拉了十二次稀,还发冷。打摆子,吃了金纳霜也不顶用。”
小林眉尖一扬,“杉本中佐,您知道有马少将的故事吗?”
“听说过一些。不过,我在海军航空队呆久了,陆军航空队的事挺模糊。海军从来不管陆军的事”。
小林开始讲起来。他眼睛视力不好,在天上飞还得戴眼镜,由于飞行员损失严重,所以象他这种连作梦也想不到开飞机的人也当了飞行员。平时他的眼睛总是习惯性地眯缝着。
“有马正义少将同加藤少将一样,是日本最早的航空军官。他们在双翼机上飞过上千小时。并参与组建日本陆军航空队。他们都是日本航空史上的功臣。加藤少将在马来亚被英机击落牺牲以后。老飞行员中只剩下有马等不多几个人啦。”
杉本渐浙回想起有马这个人,他曾在厚木机场见过他一面,很勿忙。有马给他的印象是,象一个邮差。或者年老的乡村警察。总之。他似乎是个谦和的人。胡子刮得很干净,嘴唇挺厚,嘴巴挺宽;准是个好爸爸。军官帽戴在有马头上显得大了点儿。不过。他腰板直,脖子长,很精神。
“有马将军击落过十五架英美飞机呢!”
小林接着说:“我的飞行教官饭田少佐是原第二十六航空战队的人。他对有马崇拜极了。我刚来九州本岛那阵子,分到有马部队。他亲自给我们讲课和示范,对敌机性能和中华军队飞行员特点讲得格外认真。‘你们现在偷懒,到天上就要用血来偿还。’他还说:‘空军是依靠军械和技术的军种,必须让飞行员发挥最大的想象力。空中的情况瞬息万变,死背条例怎么行呢!’我们这群年轻人,都把有马将军当成导师和父辈。”接下去,小林的声音有些变了。“二十四日太平洋海战那天,中华 第三舰队集结在莱特岛北方海域。天阴,有雨,积云很厚。我、黑岛大尉和有马少将共二十六架零式机,掩护十二架陆攻轰炸机去攻击中华军队舰队。
“我们在小笠原群岛以南三百海里找到了中华军队机动舰队。有马将军决定集中攻击其中的一艘。我们以往的教训是同时进攻几艘敌舰,结果一艘也无法击沉。”
杉本不得不点头表示赞成。
“我们选中了一艘中华始皇大帝级母舰,分成四队,从它的两舷轮番进攻。中华军队战斗机扑下来咬住我们厮杀,护卫舰艇的炮火也很猛烈。只是两分钟分钟后,一半的轰炸机和战斗机被击落丁,我们甚至无法进入投弹位置。”
杉本痛心地想起马里亚纳海战的场面,出现这种情况他丝毫不奇怪。
“敌人的舰炮和高射机关炮又准又猛,无线电引信已经引起了我们的恐惧感。敌机驾驶员死死缠住我们,其至冒着挨自己舰炮的危险。假若这样打下去,我们早晚都要死掉,而且一无所获。我们并不怕死,但这样死却毫无价值。陆军中有一句口号‘七生报国’,即一命换七命。我们起码也要‘一机换一舰’才对呀!”
“有马将军从我们中间穿过去,他的零式机直扑那艘中华航母,到现在我们连这艘航母的编号都没有记住。我们都惊呆了,他既无炸弹又无鱼雷,他难道用机关枪扫射那艘三万多吨航空母舰吗?‘
“有马将军平时虽然宽待部下,他却是个抑郁型的人,沉默远多于谈笑。他是最古老的士族——萨摩武士出身,生活却很清苫,全部时间都用来研究军事和战术。他发出了‘帝国兴亡,在此一战,全体人员恪尽职守’的信号,也就是东乡大将在对马海战中的信号,摇了摇机冀,穿过中华航母的阻拦炮火,直直地撞向敌舰岛形建筑的基部。今天回想起来,有马将军的意思是让我们学他的样子,与敌舰同归于尽。”
“那艘中华航母怎样了?”
“噢!有马撞中了它的要害。它腾起大火,黑烟升到七百米高。舰身剧烈抖动,摇摇晃晃退出了战场。我最后一次从它上面飞过的时候,中华军队已经扑灭了大火。我看清它的指挥塔完全被报毁了。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十几架飞机都被炸坏了。一般驱逐舰正在左舷救人。那她庞大的敌舰渐渐倾斜了……我们这群毫无想象力的笨蛋。如果每人都学有马将军的样子,不但能击沉那艘航母——它终于载着有马飞机的残骸和将军的尸骨逃掉了——而且可以使海战的战果扩大几倍,那时候支那人就不会这么嚣张啦。”
小林用小拇指伸向天空中得意洋洋的中华战机,叽哩咕噜地骂了一顿,
杉本几乎脱口而出,“急什么,不是还有机会下次再干吗!”
小林有些吃惊:“用带炸弹的飞机去撞击敌舰……”
“正是。”杉本平静地解释:“其实,这种思想在我们海军飞行员中早就有了。对一名舰载机驾驶员来说,返航着舰是极端危险的事情,甚至超过轰炸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