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刘晋戈的乐观主义情绪多么强烈,额头也开始渗汗了。
“是啊。”邓名指出,修桥铺路一向是地方官的本职工作。虽然常常在上百年的时间里,几十任地方官都不进行任何路桥建设,但至少名义上这还属于他们的工作。
修桥铺路涉及到筹措经费、组织人手、工程规划、征地购材,没有任何一桩工作是简单的。在正常情况下,地方官就算心里有过想法,认真琢磨一下具体的困难也就会放弃,不要说城外的路,即使县城、府城城内的道路,百年、甚至几百年不修整也是常事。所以这虽然是地方官的份内之事,但百分之九十九的官员都不会动这个念头,他们更希望有富商、缙绅出头做这件事,由那些有钱、有闲的人来完成这种极费精力的大工程,地方官很愿意用匾额和朝廷的表彰来报答牵头人的任劳任怨。
“就像春熙路一样,合理的修路可以让我们征收到更多的税赋,这是政府在挣钱;此外,大道的建设可以帮助我们更快地调动部队,有利于都府的防守和进攻,这是政府在合适地花钱,刘知府有时间去研究一下吧。”邓名强调了一番这份工作的重要意义,然后就毫不客气地把全部工作扔给了刘晋戈。
除了修路以外,邓名还暗示刘晋戈应该考虑工、商业区的建设规划,好让成都变得更加繁荣,生产效率更高,让政府能够得到更多的好处。
“卑职不知道能不能做得来。”刘晋戈只是简单地想了一会儿,就感到头皮发麻,大量需要考虑的事物混杂在一起,在脑海中缠成了一团。
“刘知府一个人做不来。”听到邓名的设想后,袁象饶有兴致地想了一会儿,发现这些事复杂得远超想像,他马上向邓名求情道:“这么多事情,至少要再分给三个人才有可能办到。”
“如果分给几个人办,那就容易出现各行其是。”邓名当然想把职权分开,因为没有人能独自办成这么多事情,而且他也不愿意把这么大的权力统统交在一个人的手中。传统官府的权利相比现代官府是很有限的,但地方官仍然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而不受控制的现代政府官员,想成为亿万富翁似乎不是什么难事,至少邓名有这个印象。
不过凡事都要讲求策略,邓名虽然一点儿也不信任官员的自律,但他绝对不肯表现出对刘晋戈、袁象等人的不信任。邓名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果我把收税、教育、建设规划都分开的话,他们就可能各自搞自己的一套,而你们刚才都听到了,这些事情都是紧密相关的。我的打算就是刘兄弟你把事情负责起来,而袁兄弟负责审核具体办法是不是会对百姓有害。这样,就可以在不害民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让政府挣钱。”
关闭lt;广告gt;
“不如这样,”熊兰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提督可以像成立银行一样,把收税、教学、修桥铺路或是其它的事情各成立一个衙门,但这些衙门和银行一样,都在知府衙门的控制之下;刘知府负责统筹全局,让各个衙门不至于各行其是。由刘知府来判断不同衙门的办法是不是有害于其它的衙门,而袁提刑负责判断他们会不会有害于同秀才们。”
邓名深深地看了熊兰一眼,对方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之色。邓名想到:“熊兰没有任何掩饰、躲避或是默契之意。或许他是因为我对袁象所说的话而举一反三吧,但这种反应速度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他们需要更多的思考时间,我也得再暗示几次呢。不知道熊兰认为我是为了分权而分权,还是真的对现代分权管理的益处理解得这么快?”
“熊行长说得有理,我考虑一下。”邓名觉得市政府的协调作用应该大于决策作用,除了防止腐败外,也可以避免外行领导内行。邓名打算成立教育局、税务局和规划局,但在最初阶段其中的工作人员肯定都是外行,不知道外行会不会比“被外行领导的外行”好上一些。
邓名觉得,熊兰也许是一个特别善于理解现代社会制度的天才:“我把银行交给他,只是简单地说了说,他就能迅速扩大业务,并且意识到人才培养和人才储备的重要性,主动向我要求招募更多的经理和收银员。嗯,无论哪个时代总会有这种天才的,他应该是在经营银行的过程中,意识到了近代管理方法的优越性。”
熊兰的成绩必须要肯定,而且他帮邓名搭梯子的功劳也需要表彰,邓名就宣布道:“明日我去熊行长的银行看一下。”
熊兰立刻激动起来了。邓名对银行经理、收银员、保安大队的检阅可是殊荣啊,更不用说还是邓名返回成都后检阅的第一支部队。对于银行职员的精神面貌熊兰很有自信心,虽然没有上战场,但熊兰的训练工作始终没有放松,盔甲刀枪都擦得和新的一样,每天收银员举石锁的锻炼时间比在军中时还长。在训炼的闲暇,熊兰还安排收银员学习了一些额外知识,包括算学和文字,这虽然与军队的本职工作关系不大,但也可以称为锦上添花。熊兰深信一定能让邓名赞不绝口,对银行部队十分满意。
看着熊兰激动的面孔和显露出来的信心,邓名断定银行职员一定训练得很好,因此对明日的视察工作也更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