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朱仙镇、郏县,这些近年来的著名大战都是军事训练课中反复提及的战例,在座的明军军官大都上了半年左右的文化课,对战斗的过程相当熟悉。
“和松山之战一样,我们的水师会在夜间突然撤离,然后各队举火离开营地。事出突然,李国英的胆子还未必有洪太那么大,他多半不敢立刻追击。但他迟早会感觉出不对,等天明后发现船只和我的旗号不见了,就会明白过来。这时他的侦骑也会向他报告,说撤出营地的我军全无旗号引导,建制溃散。”
邓名认为最迟到这时,李国英就会发动全军追击。而如果明军能够在清军抵达前恢复秩序,就赢得了一个局面有利的遭遇战机会。
“现在还不能对士兵们讲,不过迟早他们都会知道我们的军事计划。在撤退中我们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掉队,每一个士兵都必须明白,我们的胜利、全军的生死存亡都取决于诱敌的成败,他们必须要尽可能久地保密。如果他们在被俘后主动向清军吐露了我们的军事计划,那就等于在谋杀他的同袍。”
向全军通报军事计划会有很大的好处,免得士兵真的以为邓名弃军潜逃了,以致军心溃散不可收拾。但这同样会给明军带来计划泄露的巨大风险。
两害相权取其轻,邓名还是决定在战前向士兵们通报真实意图,现在他说的话也是对在座军官们的警告:“在座的诸君,我知道你们都有朋友,都有绝对信得过的属下,但在我下令通报全军前,任何人都不能泄露计划,任何泄露都会增大我军失败的危险,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就是在谋杀我军的全体将士。”
把全部计划通报完毕,邓名给军官们一些时间思考,然后开始让他们提问题。一个又一个具体的问题被提出来,若是邓名已经考虑过的,就拿出答案与大家分享;若是邓名还没有想好的,就让全体一起讨论。
有人提出一个新的问题:“贵州的俘虏怎么办?”
没有人相信贵州的俘虏能够像舟山的义勇兵一样保守秘密。
“这就是我说暂时不能泄露计划的原因。”邓名答道。
但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部下们满意,迟早俘虏们都会知道。
“是的,当我军开始撤退的时候,这些贵州的百姓肯定会听到一些风声,就算士兵人人守口如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他们也能看出一些异常。要是他们向清军报告,必然会引起李国英的警惕。”邓名对这种疑虑并不是没有预料,实际上他的卫士已经提出过这个问题:“俗话说,死人的嘴是最严的,如果我把这些贵州百姓都坑了,就不担心他们泄密了。”
有些浙江军官心里已经在转这个念头,但被邓名点破后,这些人就没有出声接话。
“幸好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是让水师把这一万贵州百姓都运走,我们的水师虽然运不走全部的军队,但是一万人还是挤得下的。”邓名对在座的军官们说道:“与其说这些贵州人是俘虏,我更愿意把他们视为被清军劫持的百姓,而我们至少现在还是军人,有时候,军人需要为百姓断后,需要留下和同袍同生共死,这样,当他退伍后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俸禄。”
“如果这样办的话,”又有一个军官说道:“若是李国英发现贵州百姓居然都没有逃回去向他投降,不会感到奇怪吗?在正常的情况下,我们肯定不会把贵州的百姓用船送走吧。”
“如果他能平心静气地想上一天,就像他在重庆时那样时间充裕,他或许会起疑,不过我觉得他这次应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来想;而且就算起疑,难道他会为了根本不重视的贵州百姓,就不追杀我们的溃军吗?他废了这么大气力,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么?”
制定了分批去熟悉道路地形的时间表后,邓名宣布散会。
回到自己的中军帐后,他立刻提笔给李国英写挑战书。袁宗第曾经绘声绘色地描述过李国英和其他人被追赶时的窘况,在袁宗第看来,徒劳无益地尝试向敌军挑战,就是崩溃的先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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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明军停下脚步后,李国英立刻命令清军止步,与明军相隔数里对峙。
“贼人已经开始失控了。”自认为经验丰富的李国英做出了判断:“呵呵,这个邓名还真是年轻啊,我还以为他能多坚持些日子呢,竟然这么早就无法继续行军了。
以前每当李国英感到士兵开始焦躁不安时,就会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原地扎营以安抚士气。不过这种工作非常辛苦,而且恢复行军后士气仍然会迅速低落当听说明军那边送来挑战书后,李国英先是一惊,接着就心花怒放,如果不是要在部下面前维持川陕总督的威严,李国英差点就笑出声来。
尽管如此,当明军的使者把挑战书递上来时,李国英的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把战书读了两遍后,李国英春风满面地抬起头,看着下面正等待答复的使者。
“不知李总督如何答复邓提督。”见李国英抬起头,明军使者急不可待地问道。
“唔,本官这两天身体不适,等本官痊愈后,自当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