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来不及了。
韩忠彦对韩冈的这件新玩具却很有兴趣。
如果韩冈要行废立之事,韩忠彦最多也只是会不参与,甚至视情况,投效天子。
但议会就不一样了。
“将作对议会怎么看?”韩忠彦问道。
杨汲摇头,“在下只知议会二字,细节不得而知。”
他即使有意见,也不会在韩忠彦面前说出来。
韩忠彦也知道杨汲会有的想法,不以为意,反而又说道:“我倒是觉得玉昆此举,深得圣人之意。”
杨汲闻言,心中惊疑。
韩忠彦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圣人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几位宰相现在做的事,往轻里说也是目无君上。
即便圣人之言本就是各家有各家的解释,可除了他们的党羽,谁会为他们的行为去找理由?
杨汲心中纷乱如麻,一时间都忘了要说话。他注视着韩忠彦,就看见这位权相之子正回过头来,笑容中不知蕴含了多少深意。
杨汲心中一动,韩忠彦在诸议政中一直四边不靠,以他的家世,只要不去贴近天子,政事堂也不会刻意对付他,故此入朝后就一直留居朝堂。
现在韩忠彦看起来有了亲附韩冈的想法,自己若能与他配合,在韩冈那里,就能平添几分助力,也能更得几分看重。
韩冈喜生事,下面的人若是跟不上,很可能就会被他给放弃。杨汲为了紧追韩冈的脚步,可是累得不轻。
飞快的在脑中盘算了一下,杨汲小心翼翼的说道:“在下虽只知议会二字,然自廷议推断,当是将廷议之法用于州县之中。”
几句话只从传言中引申出来,而韩冈前两日曾经有意无意说了两句含义颇深的话,杨汲在确认之前,则半点口风也不敢露给韩忠彦。
“廷议是两府至侍从官皆可与会,难道州县中的议会是衙门里的官人们与会吗?”
当然不是,杨汲好歹也知道一点细节,但他还摸不准韩忠彦的脉,不敢多说:“或会依情势稍做删改。”
“看来潜古知道的的确是不多。”韩忠彦似乎没追根究底的打算,“据我所知,韩玉昆是打算抬举他的那些举人和秀才。县中议会,但凡本县秀才都有投票权,但只有举人能被选举。州中议会,只有进士和诸科出身,可以被选举,而投票权,则在本州举子手中。虽然议员的权责尚不明,但韩玉昆已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杨汲也不由点头。
如今的秀才,没有诸科、进士之分,数学、生物、地理都在考试范围之内。即使是准备考进士科,举试的时候,也会考一下有关自然科学的基本常识。
只是韩冈为气学张目,也就只能到这一步,到了进士和诸科的礼部试时,一切都泾渭分明,日后的前途也有了高下之分。
一榜进士,至少也是一任百里侯,而非进士的亲民官在朝中则是凤毛麟角。诸科出身,除非有把握在诸科试上得到前三名,拿到进士出身或同进士出身的资格,否则在官场上,天然的就要低人一等。
进士出身肯定是要做官的,但对于诸科出身,却不一定了。若是有了议会,如果是世家出身,考一个诸科出身,然后弄一个州议员的身份,就能在家里面对,那可比在进士底下低几十年头要强得多。
韩忠彦的样子不像是伪装,杨汲也不再隐瞒,韩冈之前的几句话也没有多少不能对外人道的地方,“在下不敢隐瞒,韩相公曾与汲言道,诸科乃用事之才,若进士不处实务,不经历练,坐而论道,往往偏驳,实不如诸科。”
如果没有跟今日的传言联系起来,这不过是常见的抱怨。即使出自宰相之口,也只让杨汲以为韩冈打算对进士科考试内容下手了。
但现在与议会之事相参照,便可知韩冈的确是打算让诸科出身的士子走议会的道路。朝廷每年能够拿出来的官阙数量有限,安排不了太多诸科中第的士子,只能从不入流品的职位起步,即使让他们做了官,也赢不过进士,如何比得上州县中的议员——从议政重臣来看,韩冈打算安排给议员的权力绝不会太小。
韩忠彦点头,有了杨汲的透露,就更能确认韩冈的打算。
对紧张得盯着自己的杨汲,他坦然道:“此法有利于士人,有补于朝廷,我自当全力赞辅几位相公做成此事。”
一个稍大一点的家族,以举族之力供一个举人还是很容易的,三五个都不难,秀才的数量只会更多,加上联姻的家族,推举出一个县议员亦并非难事。有议员之号加身,配合族中势力,那就是地方一霸,即使州县官亦难以遏制其人。
而原本就是进士迭出的世家大族,族中举人比进士多个十倍都是等闲。诸科又比进士科简单,培养一个诸科举人对大族来说,实非难事。
族人齐心合力,轻而易举就能占据县中议会的半壁江山,再连同同州的几个大族,州中议会也是囊中之物。
朝廷为了压制地方费尽了心力,官员也严禁在乡中任职。韩琦能够四守乡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