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更多,但情绪这回事,总是不受自己控制的。纵能收敛得旁人完全看不出来,可自己总是明白的。
不过能这么简单的解决工厂纵火一案,以及明教教众叛乱,韩冈也很是欣慰。
虽然润州上下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但将之扼杀在襁褓之中,也算是应对及时了。若是给了卫康一点成长的空间,或许就是一个波及一州甚至一路的大乱。
韩冈可是还记得几十年后的方腊是怎么兴起于江南,能进教科书的农民起义,规模绝对不会太小。
就算如今丝厂兴起对江南百姓的伤害,远不如那位今世没能出生的画家皇帝的花石纲,可立国百多年来做积累下来的矛盾,爆发出来,一样能闹得江南天翻地覆。,
这一回叛乱者肆虐的范围,仅仅是润州治下一县,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否则韩冈也免不了有些被动。
只是欣慰和庆幸,还是抵不过乍闻百姓伤亡的沉重。
直到蒸汽机在进行了小幅改进后,在实验时技术指标又有了进步,韩冈心情方才变好了起来。
经过改进的蒸汽机,如今最长的运转时间,已经接近十天。而平均正常运转时间,最近的几台实验型号,也能维持在一天以上。绝大多数导致停机的故障,也能在一个小时内修好,然后重新开始运行。
在绝大多数工厂都没有夜班的情况下,作为动力源的蒸汽机最长的运转时间也只需十一二个时辰。如果现有的蒸汽机量产后还能保证现在的质量水平,那么纺织厂、钢铁厂,都可以将水力机器送进垃圾堆了。
“恭喜相公了。”
韩冈闻声回头看了一眼,是宗泽进来了。
他方才注意到了宗泽的犹豫,不过看起来还是克服了恐惧走了进来。站在这种并不稳定地机器前,的确会让人心中平添一分惧意的。宗泽的反应十分正常。
韩冈又转回去看蒸汽机,“不,这还远远不够。”
“不是可以上车了吗?”宗泽问道。
“上车有些希望,但上船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蒸汽机需要不断加水,船行海上,哪里来的净水使用?”
韩冈想要的是一台能支持千吨轮船穿过太平洋的蒸汽机。但现有的蒸汽机的结构来说,完全不能适应海船上的条件,必须采用新的架构来设计新型蒸汽机。
“不过最重要的是能够驱动纺纱机、织布机、重锤,从此工厂不用再受限于水力了。”
“……可是相公,”宗泽犹豫了一阵后说道,“工厂增多,日后难免再一次润州之乱。”
韩冈点头,“此事我当然清楚。”
南方的反贼近乎于笑话,但工人阶级的力量,却绝不是笑话。迟早有一天,工人们的怒火会再一次将工厂点燃,甚至席卷一地。但到那个时候,谁也不敢开口说:呐,我们干脆把工厂都关掉吧。韩冈的保护,也只需要维持到工业发展壮大的那一天。
“现在许多地方的矿井,矿工们罢工的情况时常有之,但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坐下来慢慢谈。除非要价太高,除非矿工们破坏工具,否则哪一位官员都不会轻易动用武力。而矿工们也不一样会克制。因为双方都知道,把事情做绝了会是什么结果。他们有着太多的经验教训。”
类似的话,宗泽听韩冈说过一些,就在他南下之前。
“相公的意思,就是南方丝厂的厂主和工人,安坐下来谈判的经验太少了?”
“当然。之前跟汝霖你说过吧,办工厂的目的是生产和赚钱,用两浙的压榨手段,远比不上善待工人得到的收益。记得当时,我还举过关系棉纺织工厂的例子。”
棉纺织工厂的工厂主,都是雍秦商会的成员。雍秦商会的这些工厂主们相互之间都有同进同退的协议,工人们的工钱,不低于某个限度,当然也不能于超出预定的上限。
除了按照产品数量和质量确定工资等级之外,工人们的年资,以及技术水平,都能决定一部分工资的高低。若是利润高于预计,还会下发一部分红利。
要是工人们对生产和酬劳有什么意见,工厂的管理者也会跟他们坐下来慢慢谈。不会强加什么罪责。
只有敢于带头闹事,违反工厂规定的工人,才会毫不留情的被开除,而且任何一家工厂都不会再招他。
棉纺织工人的收入,比起做农活要高得多,收入高,待遇好,因而工厂中的气氛也很好,工人们也都有干劲,工厂主们的得益自然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