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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时代的终结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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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六国毕一(229B.C.—221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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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扬袂之间追求着一种侠的风致。
    总之,通过支离破碎的史书记载,荆轲可能不是以可见的“武”见长,而是以意气上的“侠”自居。是一种“精神侠”,而不似能砍能杀的乔峰“物质侠”。所以他后来的行刺,终于失手了。
    不说荆轲了,我们再说说荆轲的赞助商——大名鼎鼎的燕太子丹吧。
    燕太子丹早年曾经留学赵国。所谓留学,是我惯用的隐讳词,其实就是去当人质。他在赵国当人质的时候,认识了同为人质的秦国人质子异。子异怀里抱着个小孩,就是小秦王政(当时叫赵政)。太子丹是大人,却喜欢跟小孩玩,他带着小赵政一起逛,很快活,史书上说“大相悦”,一起玩尿泥玩得很快活,建立了忘年交的友情。每当秦王政小时侯,吵闹任性的时候,太子丹总会唱歌哄他。夏天的午后,太子丹用儿歌安慰我们伟大的始皇帝,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离开小时侯,后来秦王政有了自己的生活——去秦国当大王了。而燕太子丹也追到了秦国——继续当人质。他成了人质专业户,这回是老爹燕王喜在刚成君蔡泽的游说下派他入秦为人质的。由于对从前“忘年交”的友情估计得太高,太子丹在秦国遭到了秦王政的冷傲对待(可能后者让他去倒尿盆),于是他对秦王政切齿痛恨,誓报此仇。太子丹感觉自己被误解被骗,他问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太子丹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好啦!总之我们知道,流落异乡的人,对异乡的恨往往是多于爱的。燕太子丹在秦国留学期间,饱受凄凉,回国以后,发誓要报复秦王政,就是个例子。现在游浪于北京的外省青年,对于北京人的怨言,也是可以试想的吧。
    但是燕国国小,地偏人稀,力弱,报复的事不能得逞。于是就想到了搞恐怖行动。
    太子丹把他的刺杀秦王政计划对老师鞠武讲了,鞠老师闻言大惊失色,好像看见死人一般,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小便失禁。太子丹说:“您吃了什么不好消化的东西吗?” 
    “不是啊!你想剥秦国的逆鳞,这是取死之道啊!以秦人之强,我们燕国在长城以南、易水以北(意思是燕国腹心地带),就全完蛋了。这事情万不可再讲了。”
    鞠老师可谓比较理智。众所周知,燕国偏在北方,距离秦国遥远,是六国之中唯一几乎不曾受过秦祸的国家。秦国奉行的是远交近攻之策,所以对燕国一向是拉拢态度,有时候结为姻家,前段时间刚成君蔡泽游说太子丹入秦为质,也是为了促成秦燕联合,夹击赵国。所以,以秦国兼并六国的日程表来看,燕国肯定是排在最后面的。如果燕太子丹无事生非刺杀秦王政,那么不管秦王政被刺死与否,秦国都会立刻大举报复燕国,把燕国拎到日程表的最前面去。太子丹刺秦,不论成败与否,都是显然以加速燕国的灭亡为代价的,岂不自私,或者说这是愚勇。
    虽说燕国迟早要亡,但太子丹为了报一己之私怨,而让燕国提前好几年而亡,这无论如何是一种罪恶,是对国家的不忠。鞠武老师,所以态度鲜明地反对他去行刺。
    按鞠老师的意见,不但不能主动刺秦,任何不利秦燕关系的事都不要作。所以他也极力反对燕太子丹收留落魄逃遁至燕国的秦将“樊於期”。但是,凡爱逞匹夫之勇的人,往往都有妇人之仁,太子丹“哀怜”樊於期的“穷困来归”,硬是不忍心收下了他。
    鞠老师跺了跺脚:“你这是撩拨秦人的愤怒啊,是拿易燃品鸿毛往火红的炉炭上放啊。为今之计,应该迅速结好三晋与齐楚,甚至北联匈奴,以自固燕国。”这是正路,但是太子丹不愿意听。太子丹觉得这样实行起来旷日持久,都不如刺秦爽快。太子丹还说自己岁数大了,等不及了,身体也不好——心脏有毛病(心惛然,其实是脑子有毛病),只有刺秦这条快路可走了。
    太子丹之所以不计后果地非要刺秦报仇,这跟燕赵文化有关系。燕赵土薄,民生粗砺风高气寒,所以这里人性情卞急,行事常为个人义气所激,而不避后果——张飞就是这样,激于义气,豁出命去为老二关羽报仇,不惜让全军穿白带孝,整个人都疯了,终于把自己搞死了。一个义字,一个猛字,是燕赵人的写照。这里人脾气大,为了报仇而刎喉不顾、据鼎不避,甚至搭上一国人命作代价,在燕赵人看来,似乎也是值得的。总之一句话:这里莽撞人多,你要是逼我,我就跟你玩儿命!不惜一切代价地玩命! 
    太子丹就是要玩儿命! 不计一切后果!只为出一口恶气。
    这大约就是猛人的特点吧,而燕赵偏多这样的猛人文化。看来,文化决定性格,性格决定习惯,习惯决定行动,行动决定命运!不虚言也! 
    我们必须修正一下某一个数据,就是关于太子丹的年龄。往往以为太子丹是个轻躁的年轻人,其实不然,他是个急躁的老头。
    当年,他去赵国邯郸当人质的时候,已至少有十八岁(否则不至于跑去当人质),而那时秦王政不足八岁。如今至少已经24年过去了,秦王政变成了32岁的壮夫,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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