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鸡鸣狗盗(299B.C.—293B.C.)
网友给自己起名“弹剑而歌”,看上去好像很酷,其实他是把自己比喻成要饭的了。
孟尝君收养的这帮大侠,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只效命于主子孟尝君,而不是效命于国君(——因为是孟尝君私人掏钱豢养了他们)。譬如像冯谖就是这样,苦心积虑为孟尝君服务。他们聚集在临淄的孟尝君府上,三千多人,帮助孟尝君吆喝。对上威逼国君,对下膨胀田家势力,成了临淄城里一股不可小觑的的邪恶势力,武装起来足可以控制全城。靠这三千门客为自己奔走,以及身后的薛城封地作为根据地,孟尝君对上边又会忽悠,对周边又会结党(这几句概括了当权臣的基本条件),孟尝君终于独揽了齐国大权,把持齐国朝政达三十年之久,以致“闻齐之有田文,不闻齐有王也。” ——在齐国,他比王还大。
权臣当久了,就要造反了。公元前294年,孟尝君准备对齐湣王下毒手,他策划了“田甲暴力劫王”事件。孟尝君指使同族的恐怖分子田甲,拿着武器暴力绑架了齐湣王。齐湣王身子胖大,功夫不弱,一运气,硬是挣开绳子,勉强得以脱逃,然后立刻追查恐怖活动幕后指使人。孟尝君仓惶失措,被迫辞掉相位,逃往封邑薛邑。
一路上,孟尝君的鸡鸣狗盗之徒,纷纷走散,他们脚底抹油,开着桑塔纳,抛弃孟尝君而去,像猢狲一样。到了邻近薛邑一百里的地方,门客越来越少,孟尝君的肚子却越来越瘪,他对天愁叹:Everybody is a jerk! ——这帮门客真混球啊!
(这些“门客”和“主人”之间,完全是一种利益买卖关系,好比企业倒闭,员工也就散伙,原也无可厚非。)
作为食肉阶级的一员,孟尝君从来没有这么饿过。突然,薛邑老百姓冒出了地平线,他们扶老携幼相迎于道中,手里端着饭碗和烧鸡。孟尝君大喜,终于看见自己的“非现金收入”了,回头顾谓冯谖:“冯先生所为我买来的义,乃今日见之!”
冯谖说:“客气、客气。狡兔须有三窟,现在薛邑就是您避难的一窟啊。”(成语“狡兔三窟”出处)。冯谖又继续造成语道:“光评薛地这个小地方,还未得高枕而卧,我还得去魏国帮您找下家啊!”(成语高枕无忧)。
不久,孟尝君觉得薛邑也呆不得,干脆在冯谖的安排下离开薛邑,跑去魏国去当相国了。凭着自己在天下混得的虚名和巨大的面子,孟尝君当上了魏国的相国,并且继续走他专权的老路(这家伙真是个专权专业户)。
孟尝君又怎么在魏国专权,也很值得一说。
据《韩非子》记载,当时魏国有一对儿孪生子,“于王甚重,而不为孟尝君”。意思是:这俩人跟魏昭王是一派的,不买孟尝君的帐,只跟魏昭王一个心眼。孟尝君很生气,于是演出了一场杀鸡骇猴的戏。
他请这哥俩来赌钱玩,都是百两黄金作注。(有钱啊!)
正赌着呢,孟尝君的传达室干部进来报告:“报告,张老四(张季)的儿子‘张小四’,在门口求见。”
孟尝君故意怫然大怒:“张老四一直跟我作对,你出去给我杀了他儿子。”说完,抽出兵器交给传达室。(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都不要司法审判了,直接搞黑社会暗杀。)
旁边的孪生哥俩看了,吓得直吐舌头。
旁边一个门客赶紧假装拦住,说:“不然。我听说张老四心底里其实是特忠于您的,真的是的,有什么什么事例为证。”
孟尝君一听,“好!既然张老四真把我当大哥,大哥我也亏待不了他。来人,拿我的条子,去仓库领出一千石小米,再去财务部要五百斤黄金,再叫后勤送良马固车一辆,再加一辆,两辆吧,都给张老四送去。还有,再找二十个宫中美女,一起给他。”
忠于魏昭王的那哥俩闻言直冒冷汗,回去私下对言:“我们还是不要跟孟尝君作对了吧,效忠他必有富贵,违逆他脑袋搬家,我们还是改跟着他当小弟吧。”于是都背叛魏昭王,改效忠孟尝君了。
孟尝君夺国君的权,立自己的势,手段常如此,俨然跟江湖老大、流氓大亨差不多。他财大、势大、气大、胆子大、手段辣、党从多。就这样,孟尝君成为魏国说一不二的权臣,后来魏国的对外军事行动方向,都是他说了算。而且看得出来,他要求大家(譬如这对孪生子)忠于他而不是忠于国君,说明他是把自己的利益与国君的利益直接对立起来的,为自己胜于为国。
不但对魏国利益不负责,孟尝君也恨透了自己的父母之邦——齐国。后来,他怒气冲冲想杀回齐国去,重新当权,就怂恿“五国诸侯联兵”攻打齐国,并参与其中,利用诸侯势力联兵打齐国,以名将乐毅为统率,大兵浩浩荡荡踏平了齐国,齐湣王被杀,七十余城尽失,齐国几乎亡国,从此齐国在战国历史舞台上一蹶不振,遂方便了西边的秦人吞并六合。
从中不难看出,孟尝君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和权势,可以不择手段,甚至对齐国反眼不识。作为历史人物的孟尝君,其为人是不足取的。惜乎司马迁不查,而为之树传扬名。
虽然孟尝君在豢养门客上有些可供现代企业家学习的高明手段,但不能改变他作为贵族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