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合纵连横(335B.C.—318B.C.)
时间大约在商鞅死后,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人,从老家宋国,坐上驿站的公共汽车,颠簸着来到魏国去发展。
他就是“惠施”,诸子百家的“名家”掌门人。“学富五车”就是说他呢,因为他身后总跟着五辆书简。
惠施来到大梁(开封),运动王公,游说以求进身。凭着他“名家”掌门人的嘴皮子功夫,惠施站在农贸市场门口,仰望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在群众的簇拥下侃侃而谈:天空的形式多么单纯,天空的线条不可比拟,时光与历史所终不能开垦的土地,即使星星也不夺目,象五月一闪而过,绿色与星光并不就是天空与土地。
这些伟大的哲学家的呓语,终于博得了魏惠王的赏识,被安排进入智囊班子,甚至被魏惠王称为“仲父”,魏惠王一度要把国家禅让给他:“现在我想退居二线,而把国家传给贤德的你,人们就不会贪婪争夺这国家的权柄了。”
惠施说:“我是个平民,您传给我,那些坏蛋肯定不服气,岂不更要掀起争端啊?”
惠施如此受宠,魏国现任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相国“白圭”,对他产生了猛烈嫉妒。
白圭是个经济学家,格言是“人弃我取,人取我与”, 专门捣腾粮食和生漆、丝绸,积极奔走,往来贩运,带着业务助理去攫取利润的时候,就像鸷鸟猛扑,野兽抢食,俩眼珠子冒血。白圭还兴修水利工程,把大梁北边的黄河与南边的淮河水系用运河连接起来,可以航运,可以灌溉,繁荣了两岸好些知名城市,叫做“鸿沟”,后来演变成汴河,最终被京杭大运河收编,千年流淌不息。
总之,“相国”白圭有一千个理由对“哲学家”惠施看不上眼,白圭说:
有一个新媳妇刚过门儿,本来应该安稳持重,微视慢行。可是这位新娘子刚上了出嫁的花车(当时结婚北方坐车,南方坐船,都不坐轿),就说话打听:“两边拉套的马是谁家的啊?”
车夫说:“借来的。”
“那可得照顾好了,不然还得赔,中间咱那匹马也不能乱抽啊!”
嫁花车到了丈夫家门,新娘被搀扶下来,看见屋里灶火烧得通红,她抻着脖子就喊:“伴娘——,快去灭掉灶膛里的火,火太旺,会失火的。”
一只石臼(捣米脱壳用的)又挡在路上,她又赶紧吩咐:“快把它搬到窗下去,这儿真乱!别磕着别人。”(倘若她看见衣服晾在绳子上,也一定要喊:下雨啦!打雷啦!别忘收衣服!)
这个新上门的新娘子,屁股还没坐稳,就先变成了唠唠叨叨的管家婆!哈——!
这些话都是讽刺惠施的,惠施刚到魏国,就叽叽歪歪地瞎指挥,乱抨击,指手画脚,讨厌死啦!
惠施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诗经》有言,恺悌君子,民之父母。恺是大的意思,悌是长的意思。君子的品德,高尚盛大,成为民之父母。父母教育孩子,哪还要等什么时间什么场合?白圭却躲在一边说风凉话,把我污辱为‘具有恺悌之风的新媳妇’!我真白把他当人了!”
白圭说:“用帝丘出产的大鼎来煮鸡,多加汤汁就会淡得没法吃,少加汤汁就会烧焦又不熟。这鼎虽然高大漂亮,不过却没有用。惠施的话,就跟这大鼎相似。”
惠施说:“不对。假使三军士兵饥饿难耐,看见这只鼎,弄到了蒸饭用的大甑(底下带孔的罐子),和这鼎配合在一起,用来蒸饭,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怎么说它没用呢。是你不会用我吧!”
白圭说:“无用的东西!看来你只能托着甑,蒸饭用啦!”(白圭骂得也够损的啦!)
白圭只顾骂街,自己爽了,魏惠王却不高兴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白圭不给惠施面子,就是不给魏惠王面子。骂惠施只会说漂亮话,等于骂魏惠王认惠施做仲父是瞎眼!
于是魏惠王让白圭办退休手续:白先生年纪大了,就别再当相国了,由惠施接任吧。
白圭被迫退休,一身轻松地去游历列国了。
从此,惠施的谱也大了,他一出行,多的时候后边跟着几百辆车子、几百人步行侍奉,这些人都是他的幕僚和门客,不耕而食,全靠出注意谈天轮道混饭吃。有人就到魏惠王那里告他,说惠施这帮人都是吃白饭的,好比损害庄稼的害虫。
魏惠王说:“这个意见提的很尖锐嘛,太难为惠施了。不过我们还是听听惠施自己怎么说。”
惠施说:“比如筑城墙吧。有的人拿着大石杵在城上捣土,有的人背着簸箕在城下运土,都是大汗直流,俩腿哆嗦。但也有轻松的,比如我,拿着勘察仪观望方位的斜正,似乎很轻松,其实不轻松。这是分工的不同啊。让善于织丝的女子变成丝,就不能织丝了;让巧匠变成木材,就不能处置木材了;让圣人变成农夫,就不能管理农夫了。我就是管理农夫的人啊。”一席话,不管理歪理正,把人说得没脾气。
“相国”惠施志得意满,他还制定了新法令,国人们都很满意,当然也不乏吹毛求疵者,说法令中含有靡靡之音!奇怪。
惠施这些伟大的比喻和政绩博得了魏惠王的赏识,魏惠王甚至想退居二线,把国家禅让给贤德的他——当时正刮禅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