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大魏文侯(425B.C.—380B.C.)
出了肚脐上俩金晃晃的金遛子,一伸舌头,吐出舌头上的俩金环儿。吴起怕了这个骄横的后现代主义新新人类了,赶紧拒绝掉这门婚事。
公叔痤于是笑嘻嘻地对魏武侯说:“您看,吴起太不给面子了。果然不想常住咱魏国,生怕娶了您公主,拖累他跳槽。”
魏文侯于是派使者拿着“金牌”,调吴起回国都。吴起比岳飞聪明,知道回去没好事,收拾了一下书本,逃离西河,奔楚国避祸去了。
在哪里打工都没落了好的吴起,随着几个仆人,向南而行。吴起陷入秋天的腹地。在郊野上乘坐马车,车窗外是连天碧野、伤心秋色。岁月疏忽,去程与归途两相茫茫。吴起走到河南许昌附近,看看离楚境很近了,回过头,无限眷恋地朝魏国西河方向投去深情一瞥,止不住热泪纵流。西河真是他建功立名的地方,几十年苦心经营,最后竟帐然离去!
秋天进驻吴起心中,吴起为秋风所包围。
仆人见他流泪了,问道:“您把天下事看得很轻,给谁打工不是一样,丢掉魏国就像扔了一个破鞋子。可是您离开西河却伤心流泪,这是为什么呢?”
吴起回答说:“你哪里知道,如果魏武侯信任我,而使我坚守西河,那我一定可以帮助他灭亡秦国。现在他听信谗人之言,我走了。西河要被秦国夺走的时候不远了,魏国将从此削弱了!”
按照马斯洛需求曲线,人对成就感(self-achievement)的需求是最高级的一个层次,谁都不愿意看见自己经营的事业化为一场流水的泡影。果然,次年,秦军即占去了陕西华陨。到本世纪(公元前四世纪)下叶,秦人经过商鞅变法而渐强,终于尽占西河之地,并越过黄河天险,向山西境内挺进。山东列国失去了御秦的黄河天险,随时都可以被秦人攻击。
反过来,如果魏国能任用吴起而并吞落后的秦国,以富饶的山西关中基地作为战略依托,以晋南地区为滩头阵地,就可以随时攻打中原。攻打不利,随时又可以退保关中,(因为陕西关中又号称四塞之固,表里河山,易守难攻)。后来刘邦争天下,就使得是这个战略,以萧何守关中,作为军粮和给养的大本营,自己则带着众将逐鹿中原。
吴起的想法虽好,但现在魏国的年少新国君首要的不是务发展,而是求稳定,所以他的想法终究不过只能是个想法而已。
把忧伤,都甩啦甩啦,把回忆都甩啦甩啦,吴起挥一挥泪水,在公元前387年来到楚国择业。
新世纪的黎明把幽弱的清光泼洒在停滞不前的老大的楚国江山。楚国自从180年前在“鄢陵之战”、“三驾之战”与北方霸主晋国打成平手以后,不料遭到了新崛起的吴国累年攻击,甚至被攻破郢都,随后发生“白公胜之乱”。
这些重创是坏事业是好事,好就好在,动荡带来了国内新势力的萌发,盘根错节的老贵族们在外力和内乱中被干掉了一批。楚国就像脱了皮的蛇,又有了再兴的新机。果然,它接下来的几十期间,楚惠王前后灭掉陈国、蔡国、杞国(杞人再也不用忧天了)。这三个国家是随着背后吴国的垮台而被灭亡的。
但是在最后的五十年来,一直到现在,当赵、魏、韩三个朝气蓬勃的国家开始积极革新的时候,楚国却墨守陈规,失掉深度复兴的惯性,没有太大作为,国君换了两三个,真正有权有魄力的却没有。
楚悼王混到第15年的时候(离死还有6年),他听说吴起奔到楚国来了,十分高兴。他也想改变楚国上百年积弱的局面,也想广求贤才,变法图强。
楚悼王先封吴起为“弼马瘟”,到宛城挂职锻炼。宛城就是从前的申国,被楚国吞灭后成为北境重镇(即今河南南部的“南阳”,作家老汉“二月河”,就是天天在这儿写作呢)。
春秋以来的斗争,明线是诸侯间的竞争,暗线是君臣间的较量。吴起明白楚国国贫兵弱的结症,就是那些国君的七竿子、八竿子的亲戚、贵族,占了朝中很大的发言权,封地也遍布全国,俨然是国中的小国,上逼君王,下虐人民,所以政局总是动荡,国家财富也被分割。跟从前晋国的情况差不多。急待加强王权。
吴起做了三年弼马瘟,业绩裴然,当地的老百姓膘肥体壮。于是楚悼王提拔他当“齐天大圣”,支持他以令尹身份,开始殴打楚国老贵族。
老贵族的封地,世袭到了第三代,吴起说,就必须收回,用郡县制取代分封制。(楚国早就有郡县制,但都是在边境新夺取地区,而且到了战国以后这个传统被修正和削弱了)。老爷们的土地没有了,但这帮人的子子孙孙,还霸占在朝堂上,净拿工资不干活,世代世袭,吴起也全部把他们裁掉,改“官职世袭制”为“职业官僚制”。精减机构,裁减冗官,节省出的开支用于招募和训练士兵。那些被layoff的“贵人”们,吴起还让他们搬家,去人少地多的地方(比如云南原始森林),从事农业开发。吴起是怕他们留在富庶地区,干预朝政,聚敛财富,赶他们走,给布衣人才腾出了职位肥缺,还可以变相地收回他们的土地。
这样做的结果,充实了国库和人才库,废除了旧贵族的寄生特权,加强了军事实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