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问鼎中原(B.C.607—B.C.590)
想过河,但又怕先谷出事,最后被迫下令全军渡河跟进,晋军由此走上了被动交战的道路。
楚兵这时候,也已经折回来了。晋楚双方集结在黄河南岸一个叫“邲”的地方,进行对峙。(位于今河南荥阳地区,属郑地。)
这时候,晋军仍有机会撤退回国,但架不住一再出现的意外,终于使大战无可避免。
当时最希望两国狠狠地打上一仗的就是郑国。郑襄公心想:如果两国彻底决个高下,自己唯强是从,死心塌地跟定它,岂不比从前那样总是朝秦暮楚好?从前是楚国来打一趟,结个盟,晋国不高兴了,又来打一趟,又结个盟,反复十一个轮回,郑国南北摇摆,里外不是人,自己都觉得麻烦了。
于是郑国的使者来到晋军司令部,拼命说楚军笨蛋,怂恿晋军出击。
灾星先谷一听,你瞧瞧,你瞧瞧,我说对了吧。
晋“下军佐将”栾书不同意,认为楚军并不如郑使者所讲那样“骄”、“老”、“不备”,特别楚国两广锐利非常,他还说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成语,夸奖楚国人创业精神的伟大。所以,郑人来劝我战,我不能听。中军大夫赵同、赵括这两个赵盾的异母弟兄,则都赞成先谷的意见,主战(他俩当时还没有被灭族,灭族是在14年以后)。而下军将赵朔同意栾书意见,不赞同打。下军大夫荀首反对赵同赵括。元帅荀林父继续犹豫不决中。
荀林父,领导能力差,根本统一不了大伙的意识。实际上,这个元帅荀林父是论资排辈上来的,最早他是晋文公重耳的驾驶员,管战马还可以,管人就不行了。因为是给领导开小车的,不一般,被提拔的机会就大,年头积累多了,居然当了元帅。
正在晋军进退不决之时,楚庄王派出使者来进一步迷惑晋国人,用谦卑的语气说:“寡君年少即位,不善文辞。我们到这里来,只是想训定郑国,岂敢得罪于贵晋国。二三子不必淹留于此。”(楚庄王是想决战,但故意讲软话,以松懈晋军的准备和斗志。)
晋“上军将”士会有脑子,也迷惑对方,鞠躬给楚使者说客气话:我们也无意跟您们过不去。“中军佐”先谷这个灾星又不满意了,上去就把楚国人呵斥了一顿,说我们国君命令我们,要把楚国影响力从郑国这里全部肃清,不要怕打仗。
晋军将帅内部的分歧,直接暴露在楚使者面前。
(先谷这人在史书上还有一个名字叫“彘子”——猪仔儿的意思,不知道他爷爷先轸是怎么给他想的。先谷由于对战役失败严重负责,回国后惧诛,遂造反,被晋景公灭族。老先家荣耀了四十年,到这里就完了。)
口头上在说软话,行动上又在表示自己的必战之志,从而进一步扰乱晋军将帅做出正确一致的决议。这一天,楚庄王派将军乐伯,以许伯为御手,摄叔为车右,突然向晋军壁垒进行挑战。
三人乘坐一辆单车出发,关于如何挑战,《左传》有生动的记载,即旧小说所说的“讨敌骂阵”,其实并不需骂街。
首先,驾驶员许老大(许伯)说:“我听说,挑战,御手需要偃旗息鼓,驱车疾驰,从从容容迫近敌人营垒。”
车左主将乐伯(执弓,是单车首席战斗员)说:“我听说挑战,对于我车左来讲,需要从左位猛射敌营,同时代替御手执辔,让御手下车,从从容容地把两匹服马并列排齐,把两匹边上的骖马也排齐,再调整一下马脖子上的颈带的松紧,以显示我们的傲骨和对敌人的无限轻蔑。”
摄老三(摄叔)是车右,使用矛戟类长兵器,他说:“我听说,挑战,我这个位置的,需要跳下车,劈入敌军营垒,抓住一个俘虏,从从容容割掉他的耳朵,带着他回来。”
于是这驾挑战的单车,直驱晋营,车上的三个战斗员,都履行了他们所听说的挑战的要求。《左传》上就是这么间接侧面去描写的,非常高明。给人感觉三个人都是大侠,你要打什么我就给你打下什么。如果挑战的定义是冲入四万敌军,取荀林父人头,他们也会毫厘不爽地给你实现的。哈哈。
乐伯这一只挑战的单车,押着那个缺了耳朵的俘虏,不紧不慢地往楚营回归。三个大侠正溜达呢,却见晋军一个小队蜂拥追击而来。晋国人摆出角形追击队列,左右翼呈突出牛角状,猛追乐伯单车,境况非常严峻。角形是典型的追击,两翼包抄,进而围歼的作战队列——乐伯,尔往哪里跑?
乐伯左射马,右射人,晋军左右两翼不能再进。追兵的中路眼看就要追上,乐伯手上就剩一枝箭了。刚好,路上冒出一只麋鹿(这一点都不奇怪,如今美国的高速公路上,还经常有鹿给撞死呢)。乐伯一箭发出,麋鹿应弦而倒。车右摄叔放下大戟,从后边跳下车,扛了死鹿,奔到旋及赶上的追军那里,对追军的晋国将领鲍癸说:
“还没到秋天,肥的野兽还没下来,送你们条鹿尝尝鲜吧。”
晋将鲍癸一看,箭正射在鹿脊背的龟起处。箭中于此,鹿的四肢运动神经被阻断,但鹿却不死,保持新鲜。这是古代田猎的上好箭法。鲍癸看罢颇为赞叹,就对手下人说:“咱这么多人,追他们一个车,也够欺负他的。他车上左边那个人善射,右边这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