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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徽抢夺十几匹御马,和少数亲信逃出洛阳宫。不多时,宫中已经完全陷入混乱,并且波及到宫外,使得大半个内城都变成了一锅乱粥。元徽本想回城西带上嫡子元延,可是看到这副乱象,只得打消了主意,仓皇由东门逃往外郭;随行的众人明白元徽已经失势,也纷纷借故离去,最后只剩下了尚书郎寇弥及另外一名下仆。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元徽气量狭小,品格低下,稍有气节和名望的士人都不愿附从。如翊卫府中郎将李苗,虽然担任过元徽的司马,却也根本无法认同这样的府主,还在周惠得罪城阳王后jǐng告他,“城阳王蜂目豺声,寡恩少义,嫉贤妒能”,让他多加提防。
所以,在元徽的身边,最终能够留下来的,都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哪能与他共此患难?
至于寇弥,他心中的打算更为yīn险。城阳王乃是诛杀尔朱荣的主谋,几天前还曾经令他对付广州刺史周惠,于尔朱氏和周惠都是仇敌。如今他虽然失势,却也奇货可居,寇氏将他处置的话,既可以结好本州刺史,又能在尔朱兆处领取一笔极大的功劳。
所以,寇弥一直坚持跟随在元徽身边。等到其余亲信纷纷离去,他便向元徽发出了邀请:“殿下,如今京师是待不得了,请随下官前往我家避难。下官愿以阖族的前途担保,一定为殿下作出妥善的安排。”
元徽正值仓皇之时,见寇弥始终不离不弃,心中早已存着极大的信任。如今听到寇弥的邀请,想起上谷寇氏在广州的势力,他心中顿时大为意动。
刚想一口答应,元徽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来。如今的广州刺史,乃是和他结下极大怨仇的周惠,手下有数千jīng锐的府户军。往常的时候,他掌握着中枢大政。周惠对他毫无办法,反而要应付他的种种刁难;可现在他被尔朱兆赶出京师,再去周惠的辖下避难,岂不是自投罗网么?上谷寇氏的势力虽然不俗,但是能对付得了使持节的领兵重镇吗?再说了。自己已经失势。一旦周惠强行要人,寇氏会如何抉择?又犯不犯得着为自己和本州刺史作对?
考虑到这些问题,元徽顿时就迟疑了。然而,作为诛杀尔朱荣的谋者。除了南面的寇氏以外,他又能往哪里去呢?北面自不必说,乃尔朱氏的势力范围;东面是尔朱仲远、西面是尔朱天光,也不是什么好去处,终究难逃尔朱氏的追究。
元徽决定先探探寇弥的口风:“这个……祖仁啊。你要收留我,难道不担心尔朱氏的责难?还有,你们家在顺阳、汝南两郡,乃是广州刺史周惠的辖下。此人于我有仇,又是个心胸狭窄、专横跋扈的小人,必然要寻你家的晦气,岂不是因我而连累了你家?”
“殿下多虑了,”寇弥笑道,“我寇氏在广州的地位。殿下应该是清楚的,州中刺史亲近还来不及,岂敢仗势逼迫?前任的荥阳郑先护,再前任的鲁郡王元肃,一为名门子弟、天子的藩邸旧友。一为宗室亲贵、尔朱天柱与北乡郡长公主的亲外甥,还不是一样折节相交?那周惠出身寒门,难道还能比前两位更有底气么?他是刺史,我家难道就没有人当刺史吗?”
“这话说得很是。”元徽点了点头。寇弥的弟弟寇隽寇祖俊。目前任梁州刺史;侄儿寇朏之,目前任东荆州刺史;再加上告病的前广州刺史寇遵乐。的确有轻视周惠的资格。而且,这三人都是他当权时所提拔,说他是寇氏一门的大恩主也不为过。
寇弥虽然能力平平,官职不高,可是察言观sè的能力却极为出众。尽管现在天sè已晚,看不清元徽的具体表情,可是听其这句话的语气,他就知道元徽已经释去大部分疑心。于是他趁热打铁,进一步坚定对方的心思:“所以请殿下放心前往,让我上谷寇氏稍尽绵力,报答殿下这几年来的提携。”
“祖仁这么客气,我就叨扰了罢!”元徽捋着颌下的羊须,接受了寇弥的邀请,然后跟着他折向城南,沿着伊阙官道连夜直奔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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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的伊水酒肆之内,周恕清点完今rì的账簿和绢帛,进到后院偏房歇息。至于正房,那是堂弟周惠的居所,还曾经作过迎亲的婚房,即使他如今身在广州,周恕依然替他留着。
对于目前的地位,周恕十分满意。他少时便随父亲经营作坊,对钱粮上的事情最感兴趣,如今掌管家中财权,手握大量的钱粮布帛,每rì还有那么多的进项,简直是惬意极了。哪怕周惠给他安排了个颍阳县令的职务,他也宁愿留在京师,把政务交给征辟的县丞去折腾。
至于仕途,周恕基本没有什么心思。之前是为自家的家门和自己的能力限制着,现在虽然有周惠提供捷径,可他都已经年过三十了,又没有什么名声,能够有多大的前途?周惠帮他这一房争取了个开国子爵,这已经是极大的好意,可是爵位可以转授,官位却不可以,与其让他违背心意、费力不讨好的去当什么官,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儿子周文身上……
正想着这些事情,前院的周怀君忽然闯进后院,大声拍打着房门道:“大郎主!发生大事了!有很多人从内城逃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