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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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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之卷:风雨 第八四章:进退何如(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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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志又如何?不得志又如何?时局到了这个地步,别说他这阳城太守,就算当朝三公,大概也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多,”邢邵笑着摇了摇头,“况且,我等既然已经隐居,又何必再关心这些朝堂上的事情?”

    “我等虽然隐居,却还有亲眷在朝中任职,如何能不关心呢?”杨遵彦叹道,“令兄东牟太守邢子良,不是被当朝太傅、东道大行台李延寔公辟为属官,转任乐安内史了么?李太傅为天子母舅,父子二人皆被信任,身居内外重职,一旦时局变化,便是首当其冲。(.)而令兄在李太傅府内任事,又岂能免去一番磨折?”

    听杨遵彦提起胞兄邢臧,邢邵颔首不语。良久之后,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

    与邢邵、杨遵彦中道偶遇,虽然令周惠颇为意外,却不过是旅途上的一段插曲而已。辞别两人之后,他驭马疾驰,很快就赶上了田颖、夏侯敬一行。此时距离轘辕关已经不远,周惠令全军前往关城暂歇,又叫来管理流民安置区的周怀国,令他加赐流民粟米,每户两斛,以为新年之庆。周怀国领命,立刻吩咐手下部曲下到各里,把这个消息公布开来。不一会儿,整个安置区便沸腾了,四五百户流民尽皆称颂不绝,有的人甚至望天叩拜,感谢太守厚恩。

    周惠站在关墙上,望着流民区的这番动静,心里感慨良多。**这片土地上的农民。其实要求得很少,能够有点粮食果腹,有个地方安身,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可惜这样的条件,很长时间都达不到,直到一千多年后,每年的春节期间。依然还上演着这种“叩谢太守厚恩”的戏码。而这一千多年之间,又有几个当政者把这些小民放在心上,又有谁在乎过这些小民的诉求?史上记载的所谓“民意”。大部分时候都只做着两件事情,要么是“若大旱之望云霓”,期望新的统治者能好一些;要么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列队欢迎新的统治者驾临。即使到了现代,也不过是披上一层外衣,换上个新的花样,想起来真让人叹惋不已。

    然而,以当世的观点而言,他的这些举止,的确是了不得的善政。否则的话,在这滴水成冰的深冬季节,流民们缺衣少食。无处落脚,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也怨不得他们会像这般感恩涕零。

    想到这一点,周惠心里便坦然了许多。之前为了出人头地,辗转于陈庆之、元颢麾下。费心与杨昱、元宝炬结交的种种策谋,不管是光明正大的,还是见不得光的,如今都似乎得到了道义上的支撑。

    也许,我来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任职一郡。则造福一郡的民众;任职一州,则照顾一州的民生。而为了做更多的事情,就必须获得更大的力量,取得更高的地位。

    只可惜,他毕竟出身寒门,如今虽然名列士籍,在士族中的交往却非常淡漠,身边能用的人,也就是河南府户军中的夏侯敬、谢邦、田颖、黄嵩这几个,以及从家中拔擢的周忠、周怀国等人而已。即使能够更进一步,也因为人才的缺乏,终究成不了什么气候。

    夏侯敬无事,这时也走上关墙。他站在周惠的身边,问起了途中那两位士子的事情。周惠毫不隐瞒,将邢邵、杨遵彦归隐之事和盘托出,说着说着,他忽然想起了同样隐居嵩高山的裴粲,于是向夏侯敬问道:“宗德,我听说你祖姑母是嫁入了裴家,不知前中令、扬州大中正裴公文亮,于你是何亲缘?”

    “以亲缘而论,应为我表伯父。”夏侯敬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周惠来了兴趣,“不知可曾有过交往?”

    “这个嘛,”夏侯敬为难了片刻,决定据实相告,“听家母说,昔日家父和我那位堂兄争夺爵位继承权时,这位表伯父曾经劝阻过,并且表态支持堂兄。家父得知以后,心中颇为不忿,渐渐的疏远了裴家,等到家父破出门墙,境遇大坏,两边就彻底绝了交迹……而且,听说我那位堂兄也和裴家不甚亲近,本来在口头上说好要联姻,却因堂兄幼时得了眇目残疾,无法仕宦,裴家便再没有提起这笔婚约。”

    周惠无语。夏侯敬的那位父亲,性格固然是偏激了些;然而裴家那边,却也不免太过势利。当然,这也是人之常情,所谓“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是也。如恒农杨氏一族,杨昱那一门和杨宽那一门,血缘早已极为疏远,但这两门皆世代显达,因而到现在还叙班论辈,走动频繁;而裴家和夏侯家虽为两代姻戚,夏侯敬祖姑嫁裴叔业长兄裴叔宝,生裴植、裴飏、裴瑜、裴粲、裴衍兄弟五人,夏侯敬伯父又娶裴植之女,生夏侯敬堂兄夏侯籍,可谓是亲上加亲,如今却俨然路人似的。

    这个道理虽为陋俗,可是却很难超脱。为了夏侯敬的前途,周惠必须替他谋划。

    “这样可不成,”周惠摇了摇头,正容向夏侯敬说道,“你那位表伯父,曾为孝明皇帝侍讲,担任中令之职,还是现任扬州大中正,在士林中的地位极高。你家想要重列士籍,就不能不与这位表伯父和解,并争取到他的支持。”

    “此事我也曾经想过,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贸然上门的话,无法成事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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