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义兴周惠,拜见各位恩人,”周惠向众人作了个团揖,“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与各位重逢……”
“你原来还记得!”宇文元道一声冷笑,打断了周惠的话,“那你这算什么?是来给咱们饯别的吗?”
宇文元道旁边的宇文博,本来感到奇怪,这人为什么会拜侯他们这些死囚,待听到两人的对答,这才认出周惠的身份。顷刻之间,他立刻大怒:“原来你就是那忘恩负义的家伙!居然还敢出现在咱们面前!横竖咱们已经没了活路,信不信我现在就拿你抵命?”
“兄台误会在下了,”周惠尽量诚恳的解释,“城门寺的公务,在下已经全部委托给了元司马,并未介入今日的事情。而且,几位恩人说得并不是很明白,在下听到通报时,只以为是各位胡乱攀扯,过了好一阵才想到可能是你们几位。”
“别说得好听!”宇文博余怒未息,“你是假城门校尉,城门寺的代理主官,怎么可能不理公务?!”
“拨力兄,你先别急,”宇文元道拉了宇文博一把,转而问周惠道,“事到如今,周校尉乃是刀俎,我等皆为鱼肉,不知周校尉准备如何处置咱们?”
“各位于在下有搭救之恩,在下岂敢怠慢?”周惠拱手答道,“实不相瞒,在下中午并不在衙门,而是前往城西送恒农杨元晷父子返乡,回来之后,在下便准备仿效杨元晷的做法,辞去身上的所有职务,因此连官服都已经脱了下来……如今既然得知几位恩人蒙难。在下自然义不容辞,拼着徇私枉法的名声也要搭救诸位。同时也正好借此放弃官职,返乡闲居。”
听周惠说要搭救他们几人,几人纷纷松了口气,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宇文博倒也干脆,立刻拱手向周惠道歉:“是我宇文博错怪周校尉了。刚才说话过分了些,还请周校尉莫要往心里去。”
“原来是宇文兄,”周惠向他点了点头,“上次在滏口关外,几位急于返回,未曾告知尊姓大名;刚才在下来得匆忙。也只是向城门丞问清了羁押几位的地方。并未详细取阅各位的卷宗。不知可否请宇文兄替在下引见诸位,并且告知详细的判决?”
“这个好说,”宇文博首先指向破涕为笑的小女孩,“这位是洛生王的爱女宇文灵吉,当日正是她吩咐咱们救你出来的;这位是宇文元道。本名宇文叙,以字行于世,我呢是宇文博,字拨力,和元道都是洛生王的亲信旧部;其余的几位,也都是洛生王的下属,现在都随我两人护卫在咱们郡主身边。”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头:“至于详细的判决嘛……”
“判决还是不说为好,免得你说出来晦气。周校尉听着也尴尬,”宇文元道明白他心里的想法,笑着接口说道,“反正,既然周校尉有所承诺,先前的判决自然算不得数的。”
“元道说得不错。”宇文博顺势收住了话头,“既然算不得数,那也就不用再提。”
“几位是宇文部的人啊!”周惠恍然大悟。宇文部是武川镇颇为著名的部族,虽然早在魏初便已经被离散,但依然有着颇高的名声,也颇有些旧部世代跟随。当日攻下武川镇的破六韩拨陵帐下大将署王卫可孤,即是被宇文肱、贺拔度拔、独孤库者等人聚众攻杀(独孤部尤重,首领世袭领民酋长之职;更重者则世袭第一领民酋长,如契胡尔朱部、敕勒叱列部等;另鲜卑侯莫陈部、鲜卑乞伏部也曾有首领为第一领民酋长);而宇文肱的三子宇文洛生,则是葛荣帐下大将,在北地名声极大,被六镇乱军称呼为“洛生王”;除此以外,半个月前被周惠攻杀的夏州乡兵首领宇文莫纥,也是宇文部被离散出去的一支;而洛阳目前也有宇文部的离散族人,其中颇有人位居高位,例如宇文元道的族兄、曾任台军都督的宇文永,例如前兖州刺史宇文金殿之子、世袭安喜县侯宇文显和。
有这样现成的名声,拿他们几个作法震慑城内,实在是非常适合,难怪元整、陆康会如此迅速的结下此案。而身为当事人,他们几个得到的判决自然不会那么吉利。
想到这里,他再次向几人作出了承诺:“几位放心,在下必定会保证各位的周全。”
“一切全都仰仗周校尉。”宇文元道、宇文博等人纷纷拱手致谢。
“恩,我也相信你!”宇文灵吉也眨了眨眼睛,“元道叔叔见识很好,但看你总是看不准。上次说你糊涂,这次说你忘恩,但是都没有说对哩!”
“这个,周校尉,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唐突了!”宇文元道尴尬的说道。
……,……
对于元整元子肃而言,最近的日子可谓是分外舒心。周惠不仅举荐他为城门司马,而且将缇骑人事和关防重任全部相托,他说要拣选人员,将一些骑马射猎的同伴引入缇骑,周惠毫不干涉;好友从七品武骑常侍陆康赋闲在家,他请周惠酌情提携,周惠立刻行文举荐他为城门丞……可以说,如今的城门寺,基本上成了他的地盘,而周惠对此毫不在意,还进一步将日常公务也交给他全权负责,让他在事实上成为了执掌全城关防的城门校尉。
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