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杨昱的正房,先前那军将立刻迎了上来,很客气的要送周惠出去。对此周惠毫不意外,极为配合的跟着他出了杨宅大门,然后就看见门口站着二十余名军士。
“啊,摆出这阵仗,是要抓我去见某人么?”周惠向军将笑了笑,“那么走吧!”
……,……
周惠冒着王建的名义求见杨昱,王建本人却正在驰援虎牢关的途中,身边自然跟着夏侯敬及田颖二人。
当日荥阳城外一战,尔朱兆前锋骑败北,三人仗着中途换乘的马力优势,随尔朱兆的中军逃离战场,在夏州李荣的接应下返回台军大营。考虑到尔朱兆所部损耗严重,元天穆将他调整到后军,与都督杨宽一同执掌军务。
杨宽出身恒农杨氏,是杨津的族侄,杨昱、杨侃族弟。他在洛阳朝贵中交游极广,与当今天子元子攸、北海王元颢皆有很深的交情,元子攸继位时,即任命他为洛阳令。其后他虽然担任台军都督,跟从元天穆东征刑杲,却依然兼着洛阳令的官职,所以,尔朱兆调任后军大都督后,鉴于麾下都是部落骑兵,便把王建等三人拨到杨宽的麾下,分别担任帐内军主、队主等低阶军将。
不久,前线传来虎牢关失守、洛阳形势危急的消息。这消息传到台军大营,元天穆倒是依然淡定,诸多洛阳台军将领却坐不住了。他们家住洛阳六坊,一家老小全留在城中,怎么能够看着洛阳陷落?于是他们纷纷鼓噪,强力要求元天穆立刻回援。元天穆拗不过他们,只得下令全军开拔,并以左卫将军费穆为前锋大都督,率两万洛阳台军向虎牢关进军。
或许是所谓的本性难移吧,在行军的途中,身为后军大都督的尔朱兆,又只顾自个赶路,把杨宽所部抛在了后头。为了不被主将落下,杨宽只得自认倒霉,命众人加快行军速度,并且取消了沿途的休息时间,连到达酸枣城时也没有丝毫停留。
继续往前走了数里,军中的王建三人忽然想起来,这里不正是当初和周惠主仆分别的地方么?一时之间,三人尽皆唏嘘,这几天时间之内,实在发生了太多的变故啊!
而心思最为细腻的夏侯敬,还回想起了当时周惠所问的一个问题。
“仲立,你还记得吗?允宣离开咱们之前,似乎问过你,说如果荥阳和洛阳都陷落了,北海王正式登基,你准备怎么办……是不是啊?”
被夏侯敬这么一提醒,王建也想了起来:“好像是这么问过。当时我很不以为然,回答说就算荥阳陷落,还有虎牢关挡着……哎,没想到形势真的会变得那么恶劣,这虎牢关一失,洛阳还真可能陷落在北海王手中。”
“你们是说,现在这个状况,允宣当时就已经预料到了?”田颖看着王建、夏侯敬两人,目光显得有些呆滞。
“说不定,他还料到前锋骑必败,因此才不愿同去荥阳呢。”夏侯敬继续猜测着。
“你这么想,就实在太高看允宣了,”王建呵呵一笑,“他毕竟不是诸葛孔明,也不是王景略,怎么可能看得那么准啊?”
“他要真看出来,就该劝阻咱们别去蹚那浑水,”想起那天的骑战,田颖依然有些后怕,“娘的!亏了宗德机灵,咱也有两下子,不然非得交代在荥阳城外不可!”
“对了,咱们到的那会,荥阳城似乎已经陷落了?”夏侯敬皱了皱眉头,“当时世裔还在城里内,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是我考虑不周,”王建叹了口气,“早知荥阳城会陷落,我就该听允宣的建议,让他和咱们一块出城的……事到如今,只希望他吉人天相吧!”
想到谢邦生死未卜,几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这时候,数名风尘仆仆的骑兵自前方疾驰而来,径直驰往都督杨宽的中军。王建知道,恐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过他并非台军,虽然担任帐内军主这样的亲近职务,却只是为了安置他这个府户军统军而已,实际上既没有任何兵力,也没有什么职权。所以,就算台军中发生什么大事,也和他们三个无关。
但出乎王建的意料,杨宽居然派来一名护兵,招他立刻前去议事。
尽管心里感到十分纳闷,王建却丝毫不敢怠慢,很快随护兵来到杨宽跟前。
“王军主,我听说你在荥阳城时,曾经击退过南军,因功升为统军之职?后来又随尔朱骠骑一道,和南军骑兵恶战过?”杨宽直接问道。
“回禀都督,正是如此。”王建在马上拱手回答。
“你认为,南军的战力如何?”
“回都督,属下接触的主要是骑军,大约有两千人左右,其战力颇为可观……至于步军,虽然没有见过,但据属下身边的一名军将所言,极其擅长守城、夜战和偷袭。”王建想了想,给了南军颇高的评价。
“是么?”杨宽皱了皱眉,“你身边那名军将,他的话可信吗?”
“属下认为是可信的,”王建答道,“当日击退南军夜袭,正是依靠了他的先见之明。”
“原来如此,”杨宽点了点头,“你去吧!稍后还有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