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忙前忙后,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虽然他知道,老仆的这种深厚感情,其实是为着原本的周惠而发。可是,受着照顾的却的的确确是他本人,也一直对这番照顾心怀感激。
想到这,周惠走到老仆周平的遗体边,直直的跪了下去。
“哎呀!使不得!”平婶惊呼着,慌忙含泪扶住了周惠,“二郎君,咱们是下人,怎么当得起您的跪拜啊?”
“平婶,别拦我,”周惠轻轻挣脱平婶的手臂,“不说别的,就两个月前在河北,如果没有平伯的照顾,我肯定回不来。”
说着,他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二郎君……”周福和周禄看着周惠如此大礼,颇有些手足无措,最后一起跪向周惠,各自把头磕了回去。
“唉!你们真不必这样,”周惠叹了口气,“都各自节哀吧!”
“是。二郎君。”两人点了点头,望向周惠的目光中满是感慕。
平婶抹了抹眼睛,又上前搀扶周惠。周惠也就顺势站起来退到了旁边。他急迫的想弄清情况,但现在周平一家都如此悲痛,显然不适合细问端倪。好在周忠的弟弟周财也在偏堂里,负责伺候做法事的僧人,这一会儿,他正往灵台的灯中添加香油呢,倒是可以叫过来询问一番。
见周惠招手示意,周财提着油罐,走到周惠的身侧问道:“二郎君有什么吩咐?”
“你跟我来,”周惠把周财带到外面,“我问你,平伯是怎么受伤的?”
“是在保护作坊时,被乱兵打伤。”
“哪来的乱兵?南军吗!”周惠立刻追问道。
这正是他以前担心过的事情。陈庆之那支军队,战斗力固然可观,但祸害起人来更加厉害,连陈庆之自己都亲口对部下说过,“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亦无算矣”。
“不是南军,”周财摇了摇头,“小人早上去买香油和纸钱,听县里的人说是咱大魏的军队,本来在东边守关,因为害怕南军便逃往河北……小人还听说,他们沿途造了很多孽,很多人家都遭了殃。”
守卫虎牢关的朝廷军队?周惠立刻明白过来。难怪乡邻们会躲着他们,原来是才被身穿同样戎服的军队祸害过……而下令这样做的人,自然便是虎牢关守将尔朱世隆了!
羯族尔朱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周惠顿时双手握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