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佣兵都摔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每一个骷髅都分崩离析、散碎一地,芬妮强忍着作呕的冲动,一个接一个搜寻,却始终没有发现洛奇的身影,真不知道这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芬妮呆呆地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一阵微风吹来,入鼻满是血腥,她再也忍受不住,痛苦地干呕起来。
熙雪策骑悄然走到她的身边,翻身下马,一言不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这轻微的力道却冲垮了芬妮最后的心防,一时间泪如雨下,啜泣声声,无力地靠进了熙雪的怀里。熙雪顺势将她揽在怀里,扶着她离开这片刺鼻血腥的地方,独角兽很自觉地跟在了身后,不声不响。
很快就有其他各个佣兵团的人过来认领本团成员的尸体。这些尸体将会由各个佣兵团独自火化,收集他们的骨灰,带回马森内里。过程虽然繁琐了一些,但是想到那些在远方等待他们的父母妻儿,给一个交代是十分必要的。
这一番大战下来,七大佣兵团折损的总人数近百人,逐一焚烧他们的尸体也是一项非常浩大的工程,好在此时天空的大雨已经停了下来,佣兵们可以通过一种特殊的魔法磷粉轻松引燃这些尸体,直至烧成一堆飞灰。简单的葬送仪式之后,各大佣兵团都开始焚烧本团牺牲者的尸体,愿他们的灵魂安息于这片土地。
雪舞佣兵团牺牲的成员一共有两名,加上音讯全无的洛奇,实际损失的兵员达到三名之多,这算得上是十分庞大的损失了。由于规模小人数少的缘故,彼此都十分熟稔,虽然只是三人的离去,环绕在全团成员心头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艾琳悄悄靠到芬妮身边,看着她通红凄楚的眼眸,心中一疼,道:“芬妮姐,你别伤心了……”虽有百般说辞盘在心头,但道出口时,却只是一声无力的安慰,艾琳深为自己的无能而苦恼,眼珠一转道:“我们都没发现洛奇的尸体,说不定他没事呢,要不我们去问问蒂娜姐她有什么看法?”
恰巧蒂娜就在一边,听到了她俩的对话,她仰头看了看天际,主动道:“我有种很怪的感觉,洛奇依旧还在这个世上。”
芬妮还没什么反应,艾琳率先欣喜道:“真的?蒂娜姐,那他现在在哪里?”
蒂娜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直觉,他究竟被那道云柱卷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蒂娜的直觉向来十分灵验,雪舞佣兵团的成员对此早有体会,艾琳等更是对她的直觉深信不疑,见她这样说,艾琳依旧很高兴,回头对芬妮道:“芬妮姐,放心吧,蒂娜姐说他没事就肯定没事……芬妮姐,你是不是爱上洛奇了?”
最后一句虽是凑在芬妮的耳边,语气微不可闻,不虞被别人听见,却仍令芬妮羞红了脸。听了蒂娜的话之后,她心中的阴霾消去了不少,自欺欺人地哼道:“才没!我只不过是作为组长关心他罢了……既然没事还藏着不出来,害我这做组长的白白担心,等他再出现的时候我一定让他好看!”
同样听到蒂娜的话的还有卡顿与莫维斯等人。莫维斯就对躺在地上的伤员卡顿道:“我也觉得洛奇那家伙还没挂,俗话说‘祸害遗千年’,洛奇那家伙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挂掉呢?”
卡顿深以为然,与莫维斯大肆缅怀了一番洛奇的邪恶本质之后,又道:“埃里根特那家伙真阴啊,明明有机会拉洛奇一把,他就是不出手!看样子他已经知道上次在‘夜精灵’酒吧整他的是我们三个,这一路由他带队追你们而来,他可没少明里暗里地给我罪受……”
两人又小声地批评起埃里根特不是东西起来。
芬妮听着两人的议论,仰头看了看天。黑云已敛去,雨幕平原的天空逐渐云淡风轻。若是蒂娜的直觉真的准确,那个讨厌的家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究竟能藏在哪个角落呢?
此时的洛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置身于什么地方,四周尽是幽深的黑暗,无边无际。他张开口放声嘶喊,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全身奋力地挣扎,却根本无处着力,如同沉溺于深潭之中,虽然手脚身躯没有束缚,但任凭他如何施为,也难以逃脱深潭的禁锢。
他实在难以想象云柱之中竟是这样的世界。出入云柱之时,他的耳畔还有刺耳的静噪,清晰的感受到各种能量充斥其中,庞大的力场撕扯着他的身体,突然一道巨大的闪电贯穿他身体之后,他便感觉到耳畔的静噪如潮水消退,渐渐远去,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如同一滴油墨滴入水中,所有的色彩变得虚幻不真实,渐渐地,沦为一片彻底的黑暗。
没有波涛,没有惊澜,无所谓生,无所谓死,只有沉寂,无意识状态的沉寂,与外面战况激烈,能量汹涌的世界形成两个极端。
若不是熙雪突然骑着独角兽出现在面前,洛奇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冥界。但熙雪的出现却只是擦身而过,洛奇大声地呼喊她,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想要伸手在她的妖娆的身体上揉一把,却发现任凭他如何伸展自己手臂都够不着她,洛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行渐远,最终离开这个世界,之后这个世界便继续黑暗、死寂,没有源头,没有尽头,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