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岸灯光幽暗,乍走进来,黑糊糊地看不清楚,等过了一会儿,还是能看得见周围的景物,他们先是坐在林间小路边的石凳上,胡清泉坐着,刘梅半躺着,刘梅把头枕头在胡清泉的大腿上,眼睛望着天空,城市的天空,永远见不到家乡天空明星亮月,即使在晴朗的夜晚,也是灰蒙蒙的,不时灯光在空中扫过,移动白色的光带,像在黑暗的苍穹上寻找什么,过去了又灰暗下来。
刘梅觉得城市烦躁而嘈杂,没有农村静谧的气氛,还是农村好,这时她又想家了,想孩子,也不知道张旺张闯怎么样,她总怕爷爷奶奶管教不好,一味地信奉他们,宠他们,把个脾气宠坏,会不好好读书,又怕他们不知道孩子的冷热,让孩子整天脏兮兮的,让人发笑,说孩子没娘似的。
刘梅也想起了张子和,她一想起了张子和那挺结实的样子,也有些舍不得,在家时,她见到他那拿不起放不下的样子,凡事总做不了主,都要问她,她就觉得他缺少了男人的气度,现在想起来,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自己此时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腿上,就有一种对不起张子和的感觉。
这时胡清泉已经在抚摸她,她挺喜欢的,又有点内疚,所以一时没有激情,既不迎合也不排斥,就这么什么也不看,闭上眼睛,任他去摸,听他说话。
胡清泉说,刘梅你今年多大?
刘梅说,你说呢?
胡清泉说,我知道刘栀三十五,你当然比她大,便看上去不像三十几岁的人,你在家一直没做多少粗活?
刘梅说,我快到四十了,还三十几岁,这辈子过过了。
胡清泉说,你知道我多大?
刘梅说,我不知道,最多三十岁?
胡清泉说,我家孩子上初二了,我也快四十了,属狗。
刘梅笑了笑说,我也属狗,一样大?两条狗……她笑起来,肚子直往上挺!
胡清泉把手按在她肚子上说,一条公狗,一条……
刘梅在他手上掐了一下说,难听死了,你是公狗,我不是!
胡清泉说,你不是,我就也不是公狗,把情绪说没了,好难听,喂刘梅,我问你,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怎么样?还喜欢我吗?
刘梅说,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觉得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到刘栀这里住下来,满院子的人,人家都是有说有笑,唯有你总像揣着心思,低头来低头去,行色匆匆的,不和人家打闹说笑,只知道上班下班,我就知道你心里装着家庭,你的女人一定很爱你,你也很爱她是不是?
胡清泉说也是,我的女人和我是一个村子的。她和我初中在一起读,她没读高中,学了手艺,做裁剪,先前生意好,后来成衣服多了,自动失业了,就在家里种责任田,孩子大了,要上学,要盖房子,我才得出来,她在家带孩子,没有办法一起出来,和你差不多。
刘梅说,想她吗?
胡清泉说,想,想也没办法。
刘梅说,想她,为什么还要和我好?
这话问住了胡清泉,他语塞一会儿,不说话,手便停在了刘梅的头发上,抚着刘梅头发不说话。
刘梅说,喂,我问你,你们男人是不是既爱着家里的女人,又想和别的女人好?
胡清泉说,不是……也是,这怎么说呢?
刘梅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叫是也不是?
胡清泉说,这个说不清,你说不爱家里女人吧,又天天在想家,你说爱吧,一个人在外,看到别的女人,又有那么个感觉!
刘梅说,这样说吧,如果外面有合适的,想没想和家里的女人离婚?
胡清泉,这,这个倒没想过……
刘梅把他的手从衬衫下拽出去,坐起身子来说,你们男人还是都一样,总是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胡清泉怕她生气了,赶忙说,我是实话实说,心里就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你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就不这样……
刘梅突然又觉得胡清泉为人也很老实,实话实说了,这等的男人很难得,不像有的臭男人,想和你好,要你上床时,会把自己的女人说得一塌糊涂,得到你了,弄出事情来,还是站在自己女人这一边,站在家庭这一边,说翻脸就和你翻脸,那些男人才是骗子,她宁愿和说实话的男人好,也不愿和那些口是心非的男人上床。
在外打工的男女,南来北往,你别想让对方对你有多少真感情,一时寂寞了,男人需要女人,女人也不是不想男人,好就好,不好就散,谁也不欠谁,刘梅也不是没有男人好过,她在家和刘玉柱上过床,和管征鹤上过床,尤其是和管征鹤好了那么长时间,还不是说散散了?
刘梅不想再想这些复杂的问题,她是女人,她寂寞的时候,除了想有人说说话,也想要男人,要男人和她上床,特别看到人家夫妻都出来打工,又在一个厂子里上班,同来同去,晚上吃了洗了,关起门来,从不出丟溜达,上床一定在做那好事,她就挺羡慕,甚至她还有些嫉妒刘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