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雨林把高英的小手包送到高英小卖部的时候,高英有些奇怪,自己的小包没有了,刘雨林交给她,她当面什么也不看,她知道那里面也没有什么钱,更没有贵重的东西,怎么又好当面查看呢?
刘雨林因为在里面放了自己的钱,怕高英看到了当面不好接受,因此也没有叫她检查,这样高英把包收好,从小店里拿了上午的买肉钱给刘雨林,刘雨林又把钱丢在窗口下的柜上,便隔铁皮售货窗口和高英一里一个地说话。【绝对权力】两人先说了各自的生意收入,就说了做生意的难处,怕来人看到不好,刘雨林又买了一包香烟,点上一支抽着,还要一打火柴,放在手里掂量,算是来买东西的晃子。
看到没有人来买东西,刘雨林说,开始我不知道是谁的包,拉下了这小包,就打开看了,想找到什么能说明身份的东西,就找到了里面的一个小方镜,一看那照片,就知道是你……你那照片好年轻,也好漂亮呀!刘雨林说这话,一点也不夸张,心里也真是这么想的。
高英说,那时我才三十多岁,近十年了,现在我老了,老得不成样子了……高英说的也是本意。说到这里,她便自然想起了男人付子桐的死,只年把,她就像失水的花朵,一下枯萎了。女人是花朵,男人是育花人,没有男人的日夜浇灌,哪有女人的娇艳欲滴,果真,高英这两年判若二人。
但是高英深深知道,一个家庭,失去了男人,轮到女人抛头露面了,女人不能让人看出可怜来,不能让人出于同情来照顾你,那样人们在同情你时,会拿你不当东西,想你心思,女人千万不能以出售的形式和男人来往。女人要想得到男人的爱,一定要以自身的气质和风度,迎得男人,那才是公平的,也是靠得住的,因此高英虽然没有了男人,她不去做花枝招展般的打扮和穿戴,但是她还是挺注意仪表的,因此,她由先前喜欢穿大红大绿的艳色,改为穿青灰黑白的素色,这一穿戴刚好吻合了她的年龄,给人一种挺高雅感觉,生人见子她,总认为她是单位上的工作人,或者是个识文断字的女姓,其实她只有小学文化,总之她的气质上去了。
高英一个人在七里店这个弯口开小店,难免遇上些不正经的人来勾引他,她从不和没有身份的男人说一句笑话,但对生意她也做得面面具到,有些男人一定要来买她没有的东西,比喻来买蜡烛,顺便要买蜡烛。
高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东西叫蜡烛,男人说,什么东西都有,蜡烛怎么就没有呢?你是明明有,不想卖。
高英说,真的没有,我自己进的货,有我会不知道?
男人说,你明明放那,不卖就算了……
高英说,你看我放哪了,男人说,放你自己身上啦!
高英明白了,她说,家家有的东西,就别出来买了……她不恼这些人。
她为什么不恼呢,她要做他们的生意。这些男人最爱到她这里来买东西,勾引她时,会大把出手买东西,并且会不要零头钱,高英想,这不算挣不义之钱,这是他们精神消磨,她也心安理得。
男人隔墙站在窗外,她在窗内和他们说说话,皮不靠,肉不占,只是在送东西出去和接钱回来时,男人的手会有意识的抓她手,抓手不算什么,人们还公开握手呢!这不算什么!
刘雨林过去也常到高英小店来买烟,买的都是一个牌子,长颈鹿,开始来买这个牌子高英没有,高英进的烟三个档,玫瑰牌两毛三,大众烟,华新烟,二毛九,中档货,大运河三毛三,算高档,公社干部也抽大运河,这三种烟,都是淮阴产,一个地方认可一个系列。刘雨林要的是长颈鹿,零售价是四毛九,有锡箔,这是七里店小镇上人很少抽的一个档次。
刘雨林原是公社食品站职工,有一次跟站长闹矛盾,一拳头打折了站长的臭骨,被单位开除了,就在七里店小街上自己摆肉案子,那时不准个人杀猪,但刘雨林情况不一样,他是原食品站职工,开除他,这是他的一个条件,不然他发狠,下次还要打断站长的肋骨,他不怕坐牢,所以也就默许了自己摆肉案子。
刘雨林的肉案,比站上的肉少两分钱,站上卖七毛二 他只卖七毛整,所以生意很好。
刘雨林是七里店小街上第一个盖洋瓦房的,因此刘雨林的生活消费档次就很高,高出公社干部的水平。
那时候,人们的眼光虽没有落在经济地位上,但有钱富足,可以请干部喝酒拉关系,把一些猪下水送给干部补身子。刘雨林在七里店就没有哪单位走不通。他脱下一身工作服,没有人会说他是一个屠夫,也不敢瞧不起他。
高英专门为刘雨林进了长颈鹿这个品牌的香烟,高英就常常想,你看那刘雨林,人就跟长颈鹿差不多,高得在她的窗口说话,不得把双手按在窗台上,不然头就出到窗子上面去了。
这个时候,高英就突然生出了过去人们对林巧凤说的那些话,她在心里打起鼓来,这个男人的家伙一定很大,她这么一想,自己的身体下倒有了感觉,开始滚热起来,便有一股潮水涌上来。好在窗外的刘雨林是无论如何也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