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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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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七卷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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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盛月桥是盛成厚和盛成美都还健在的时候,突发的脑溢血。如今大儿和二女都已经去世了,他还活着。不过,活的有些艰辛。风烛残年的他,终对生活有所感悟。人啊!谁也不知道这辈子,会发生些什么事?……

        人的生命是短暂的,小的长大了,大的长老了,老的就死了。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抗拒的自然规律。人在各自的生活环境中,凭自己的主观和客观意识,做下了这样和那样的事情。当一个人到了暮年,也会忆起自己的一生。一生的生活,有他自豪的,有他感叹的,有他悔恨的。也有这样的人,即使曾经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也会永远无所谓。

        盛月桥老了,几十年的时间,几乎一晃眼就过去了。他这一辈子,可说是没有遭受什么磨难。解放前,他的日子过的逍遥自在,从来没有下田干过农活,只要能弄到钱,成天做的事情就是找人打牌赌博,卖房子卖地也是要去的,肚子饿了吃饭不愁,“石家榜的饭,再暗也不暗。”随时随地去都有饭吃。虽说伙食不怎么好,大米白饭尽管你吃饱。那时候是去吃白食,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解放了,他的日子就过的更舒坦了。因为赌博卖了房子卖了地,他成了响当当的贫下中农,还当了贫下中农协会主席。这个官虽然不大,可只有他管别人没有别人来管他。谁敢和贫下中农协会主席作对?小心弄顶阶级敌人的帽子,给你戴在头上!石家榜没有了白吃的白米干饭,渐渐的日子过的清苦了,也不准打牌赌钱了。然而,他的日子,过的还是轻松。抓革命促生产,贫协主席当然只坐办公室。偶尔下地去,也是去检查生产,大会小会还时常接受表扬。

        改革开放了,日子就难过了。承包的土地非得自己种,不种就没有饭吃。年纪大了还来学种庄稼。原本想老来靠儿子,可儿子们都不争气,老大年轻时也和自己一样当干部,如今半身年纪才侍弄农活,没能耐找钱还受老婆的气。二儿子英年早逝,没等好日子来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幺儿三十多了还不争气,找的钱还不够他自己花。幸喜哪个没人要的老姑娘,无意间放了个好女婿。

        多少年来,盛月桥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谁想儿子这般不中用。如今恍惚觉得女儿似乎比儿子好些,女儿孝顺,顾家。儿子不管他,女儿却隔三差五的拿钱给他花。

        从心底说,盛月桥并不觉得对女儿有愧疚,那些丫头总是他养大的。即使是石云情,也喝过他家的水,吃过他家粮食。她们并不是生下来就是这么大的。虽然那些年所有的好吃的都只给儿子吃,儿子也从来没有吃糠咽菜。在那些缺少粮食的日子里,也要想方设法弄些大米来,用布包上煮给儿子吃。可女儿总还是没有饿死,也还是长大了。没给女儿吃好吃的不该怪他,要怪也只能怪那些年日子穷。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是他患脑溢血,这辈子他不会对他的过去有所反思,他不会感悟他过去曾有什么过错,也难体会人世间的亲情冷暖……

        二

        盛月桥做梦也不曾想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连着好几天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头重脚轻没有精神,好像站立不稳似的,突然就恍恍惚惚的倒在了地上。幸喜突发事件被盛成美看见,喊来人把盛月桥送进医院。医生检查说是脑溢血,必须开刀动手术。那时盛月桥还有几分清醒,还喃喃的在说:“我不得死,不得死……”当时两个儿子和盛成美在场,医生说:“你们得快拿主意,病人如果不立即动手术的话,很快会危及生命的。要动手术你们亲属中就来一个人,你们立即去办理住院手续和交住院费。”只听盛成楷说:“这个脑溢血是医治不好的,即使医治好了也是一个废人,整天瘫痪在床,到哪个时候哪个来服侍他。”盛成厚说:“管得你们医治不医治哟,反正你们晓得我是没得钱的。”盛成楷说:“你没得钱我有钱么,我还不是没得钱。”盛成美说:“有钱没得钱啷格嘛?莫必就不医治了么?又不是哪个一个人的事情,没得钱大家摊。”盛成楷和盛成厚都说:“那上你把钱拿出来垫到起嘛。”盛成美火了说:“你们还是人不是人?枉住老汉那么希奇你们,你小时候吃的啥子我们吃的啥子,儿子吃白米饭女儿吃红苕叶,你们……你们……”

        正这时急冲冲跑进一个人来,来人是石云情。慌忙火急地问道:“二姐,爸好点了吗?”盛成美说:“爸要动手术,他们俩人不签字。”石云情说:“在哪里签,我来签。”盛成美说:“要交钱的。”石云情说:“救人要紧,钱再想办法。”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说:“签字在急诊室。”石云情拔腿就跑。盛月桥说话有些模糊不清了,从“我不得死……变成了我不得喜……”盛成楷还在说:“救活了也是一个废人,还要人服侍……”盛成厚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有些惶恐的站着。

        盛成秀风风火火的跑进了医院,跑进医院就急问:“住院手续办好了吗?”盛成厚这才咕噜了一句话:“还没有,要钱呢。”盛成秀说:“医生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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