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成厚满腹牢骚的埋怨,宁愿过二十年前的穷苦日子,可那是心里不平衡道出的嫉妒,如果真让他回到二十年前,去过那种糠菜半年粮的生活,他还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之所以那么说,是觉得现在的有些人,富的太离谱了。自小受的教育是要穷大家穷,要富大家富,即使稍微吃好点,也当有个限度。可自己还在过不很富的日子,人家就坐飞机上天了。贫富悬殊太大,落差太大,那埋怨的话,自然而然的就从口中冒了出来。
那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并没有过细去想,现在才觉得世道真的变了,贫下中农没有想头了,只觉头脑中一头雾水:中国当官的全这样,老百姓以后的日子还咋过?……
盛成厚每天都去医院探望,石云飞伤的很重,看着无辜被打伤的石云飞,那句萦绕在他头脑中的:当官的全都这样了,老百姓以后的日子还咋过?不觉念叨出了声。病房里传来石云飞的声音:“大哥,你说啥子呵?”
盛成厚自顾自的咕噜:“党委书记都这样了,中国还有啥子搞头?”石云飞说:“大哥,你说什么呵,是说严有鱼?他算啥子哦?现在日子正一天天好起来,中国不可能左右在他们手里。只不过中国的法制还不健全,法制健全的国家,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是黑社会!这种事情,不管是那种社会制度,都有可能发生,都有可能存在。任何一个执政党,都不会容忍**和黑社会。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够永远的横行霸道。”
这是石云飞头脑中的想法,没想到不自觉的说了出来,这段时间他想让政府划拨土地,政府的工作人员始终相互推脱,最后法院以超出诉讼失效为由,拒绝受理,照理他该对政府满腹牢骚才是,谁知道说出的是这样的几句话。
四
盛成厚不相信石云飞的话,真能那样吗?政府会把严有鱼抓起来?这几乎有些不可能,严有鱼当党委书记几十年了,上面下面都有他的人,谁能奈何他?盛成厚有点不相信,敢光天化日之下跑进医院杀人,杀了人还屁事没有,怎么会有人去抓他?……
石云飞脸色青黑,眼睛落进眼眶里,蓝色条纹的病号衣服裹着瘦弱的身体,看着他盛成厚不禁又想起了严有鱼常说的话:“稳准狠的打击阶级敌人……”世界怎么变成这样啦?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以前,**员是好人,严有鱼当然是好人了。石云飞是地主富农家的人,按照农村社会各阶层的分析,石云飞当然属于坏人当中的一份子。可现在呢?盛成厚不知道该用什么标准来衡量一个人的好坏。
以前只开斗争坏人的会议,才通知石云飞来接受教育。可现在开表彰会也通知石云飞,还发过奖状奖品和奖金给他。盛成厚有些混淆了,看来石云飞属好人了。
可严有鱼呢?难道他真是坏人了?盛成厚无法想下去……盛成厚原本是一个敢说敢做,从来说话做事不记后果的人,这些年说话做事却收敛了不少,因为和别人比,他的境况要差些,说话和做事情都有点底气不足。
心中不满也只有小声的嘀咕发泄几句,即使别人反驳,也不好强词理辩。以前,他还有希望,天下还是他崇敬的人支撑着,即使有什么不快和不满意,也是暂时的,现在他觉得天真的变了,已经没有像他这样的贫下中农生存的空间了,他觉得生活没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