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金宝俞光提货不拿钱,拖欠货款五十多万元,严重影响企业的正常运行。这些年,为了能收回货款,石云飞花了不少心思,贵萧恒开口要的回扣,已经从百分之五上升到百分之十,再后来给百分之十也拿不到支票了。
金宝俞拿不到支票,来提货不拿钱,工人很久没有关工资,七嘴八舌的总要说些空话。石云飞拿不到钱,逢年过节也没钱送礼了。金宝俞把石云飞带到生产处处长林萍的家里,想让石云飞和林萍联络联络感情,如果拿点钞票送点礼,也许资金状况会好些。
林萍面目清癯身材颀长,四十上下年纪,石云飞觉得这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猛正圆曾说他认识林萍。那是猛正圆去机床厂加工三根曲轴,那时林萍还是车间主任,他非要一千五百元钱一根,少一分钱都不干。猛正圆说:“那个林萍,算盘打得精得很,你和他两个打交道可得下细些哦。”
见石云飞上门,林萍十分热情,端茶倒水,糖果点心。石云飞抱着投石问路的心态,能得行更好,不得行拉倒。他另外准备了五千元钱,想寻找机会拿给他,只要他收了钱,随便啷格都会有点收获的。哪怕能收个两三万块钱回来,也不虚此行。
林萍的家在市中心,这是现代都市中少有的私房,里外一个套间,一条过道过去后面还有一间厨房。
过道里睡着一位干巴瘦小的女人。林萍介绍说:“这是我姐姐,从小瘫痪在床,全靠妈妈服侍。”林萍的母亲是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说的话石云飞有些听不懂,妻子在财务处工作,家中有个儿子在读高中。
老太太烧的一手好菜,特别是一道微甜的红烧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堪称菜中极品。说起红烧肉,石云飞才知道他们原来是外乡人,解放时,父亲丢下他们离家出走,许多年全靠母亲帮人洗衣煮饭,维持家中生计,一家人吃了不少苦。后来母亲进了一家街道办的工厂。
老人要照顾林萍,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女儿,一辈子辛苦,如今年已七旬,还要照顾女儿,林萍为自己不能为母亲分忧唏嘘不已。看着眼前的情景石云飞颇感同情,不由说:“你母亲恁么大年纪,如何不请一个保姆?”
林萍道:“说起惭愧,你别看我是生产处长,儿子读高中,母亲的街办工厂垮了,退休工资无处领,姐姐从出世到现在几十年了,一直都没有断药……再说,我姐姐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骂人,找保姆难啦……”
石云飞蓦地想起,猛正圆前几天带了他侄女到厂里来,要石云飞想法帮她安排个工作。那女孩是农村人,胆小不敢摸车床,也不敢摸机器设备,猛正圆说让她帮厂里煮饭,厂里伙食团原本不缺人手,正愁不好安置,何不让她来帮林萍当保姆,大不了把工钱给她多加点就是。
于是说:“林处长,我给你找个保姆来要不要得?”林萍惊疑地说:“你帮我找保姆?”石云飞点了点头,金宝俞说:“要得,要得,我看林处长家里真需要一个保姆。”林萍问道:“大楷好多钱一个月哟?”金宝俞说:“这阵请保姆一个月也只几十快块钱,这点钱石云飞出了就是晒。”
林萍说:“要不得!要不得!如果真要请保姆的话,钱还是我各人出。”石云飞说:“是恁么回事,猛正圆你可能认识……”林萍道:“哪个猛正圆哟?”石云飞说:“汽配厂的,前几年你当车间主任的时候,来你们厂加工曲轴,三根你要他四千五百元钱耶,你搞忘了?”
林萍恍然道:“哦,那个家伙唆,狡猾得很。”石云飞说:“是恁格的,猛正圆有个侄女,他叫我给他侄女安排个工作,可他侄女不敢上车床也不敢摸机器设备,只能做家务活。猛正圆说让她煮饭,可厂里煮饭已经安排了人煮饭。她没工作就耍起,耍起我也要给她开工资,不如就让她来帮你做家务,你看如何?”
金宝俞说:“你那里不好安排,耍起你照样发工资,何不就让她来帮林萍处长做家务。”林萍颇干脆地说:“要不得,算了。”金宝俞说:“我看恁么,你还是象征性的付点工资,其它让石云飞补点给她。”石云飞说:“我看要得。”金宝俞问道:“她一个月好多钱?”
石云飞说:“猛正圆把她领来时说好的,每个月八十元钱。”林萍说:“现在请一个保姆莫过五六十元钱,也要不到恁多晒。”金宝俞说:“你每个月就拿五十元钱,其它的你就不管了,啥子要不得嘛。”林萍还是不愿意答应。
二
吃饭时,金宝俞道出石云飞的来意,厂里欠石云飞的铜套款很多,影响别人的正常生产,现在又需要大批铜配件,想请林处长弄点资金。林萍问石云飞:“厂里现在欠你多少钱?”石云飞说:“五十多万。”林萍惊问道:“欠那么多?”石云飞说:“可不是,如今我们连工资都发不出了。”
林萍转身问金宝俞说:“你啷格欠别人恁么多哟?”金宝俞说:“我在财务处拿不到支票,厂里又要铜配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