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师傅说两个厂长都不应该每天去坐茶馆,但他也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没有事情做的局面。一天正要散场时,来了一位身穿旧军服的人“你们这是翻砂厂吗?”来人问道。
汤师傅说:“是翻砂厂呀,你有啥子事嘛。”来人说:“我是机床厂的,接替唐定雄的工作。我来联系加工铜件的。”汤师傅问道:“老师贵姓?”来人说:“我叫鲁广礼,你们这里哪一个是厂长?”汤师傅说:“他们是几个人集体承包的,除我以外都是老板。”鲁光礼说:“总有一个人是头啥?”
人们招呼他坐,闻六儿腿快,一会儿跑去把汤天竺找了回来。
三
接替唐定雄工作的鲁光礼,没有提回扣的问题。爽快地把一叠图纸交给了汤天竺。没有回扣一公斤要多好几角钱,汤天竺叫骆映桂买来汽酒和猪耳朵,几个人一高兴,都喝得醉醺醺的。翻砂房的炉子又点火了。
翻砂房是一年和生产队结算一次,眼看一年快完了,会计说:“你们今年想拿工资,起码还得有一万元的收入,除了成本和承包款,一个人才有可能分到几百块钱。”
鲁光礼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从没有提回扣和业务费,每次来也就是一顿酒饭。一来二去相熟了,眼看今年除了费用和承包款很可能没有收入。
石云飞试探性地问鲁光礼道:“你可不可以多下点计划给我们做?”
鲁光礼说:“啷格不可以耶,只是每一年生产计划用的铜套,都只有恁么多。今年提前做了,明年就没有了。我也想今年多整点,从市场目前情况看,明年的铜材肯定要上涨,可要多做还是得生产科下计划。”
石云飞说:“你要是今年还能让我们做几吨铜套,年底我们送你一千块钱过年。”鲁光礼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行。
几天以后鲁光礼抱来很大一叠图纸,乐哈哈地说:“这回有得你们忙一阵的了,怕有好几吨,十二月份交货,只半个多月的时间。我跟生产科反映了,明年的材料肯定涨价,你们可得抓紧点。”
有了业务需要资金,大家商量后决定去信用社贷款。石云飞是汤天竺指认的会计,贷款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到他的身上。他把贷款申请写好来到信用社,里面的人说他是用圆珠笔写的,要不得让他重写。
石云飞重抄了一遍递进去,里面的人说:“你这个款不能贷。”石云飞问道:“为什么?”里面的人说:“不能贷就不能贷,有啥子为什么的。”
; 石云飞说:“我找你们陈主任。”陈主任从里面出来说:“你叫石云飞,荔枝村的人,你到我们这里来不是第一次了吧,你也知道为什么不贷款给你。”
石云飞说:“可我这是为集体贷的呀。”陈主任说:“反正你来就不行。”石云飞很想和她吵一架,但仔细想吵架也不解决问题。
忆起那一年借钱的遭遇,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只好忍气吞声地走了。
四
正垂头丧气地走着,突然响起程昆云的声音:“你焉耙屁臭的到哪里去来?”石云飞抬起头来,见程昆云站在路旁,有些惊异地招呼他。石云飞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几下头。
程昆云愕然道:“你有啥子事嘛?”石云飞说:“我到信用社贷款,格老子信用社嫌我成份不好不借我。”程昆云问道:“你要借好多钱哟?”石云飞说:“三千元。”程昆云说:“你借三千块钱做啥子嘛?”
石云飞说:“汤天竺不是叫我当会计吗,没得钱买材料叫我去贷款,他妈的不贷给我。”程昆云说:“不就三千块钱么,你啷格不找我噻。”石云飞惊喜地说:“你……”
程昆云说:“你忘了我和王学忠承包了瓦厂,刚好收了一笔砖瓦钱,你要就拿去。”
尽管石云飞借钱并不完全是为了自己,但对程昆云还是十分感激。
盛利权带着原先的人在大队找了个地方,他们是以冶炼为主,有铜锭出售。大队委派的李同付当厂长。石云飞和骆映桂去找他。骆映桂问道:“你这铜锭好多钱一吨?”李同付说:“起码四千五。”骆映桂说:“哪里要得到四千五哟,外面三千五都买得到。”李同付说:“你莫麻我的逛逛,三千五铜屑你都买不到,还莫说买铜锭。”
骆映桂说:“哄你是地下爬的,真的三千五买得到,全是别人从机器上撤下的铜配件。”
李同付说:“莫说恁么多,只要你在外面三千五买得到,你把发票拿给我看,我按四千元一吨的价格赊一吨给你。”
骆映桂满有把握地说:“好,到时候你不要赖账。”冯有财介绍,骆映桂和石云飞以四千二的价格,在六十九中校办工厂买到几百公斤废铜,说好按四千二结账,发票折算后按三千五百元一吨的价格开具,骆映桂拿着发票到大队找李同付赊了一吨铜锭回来。
冯有财得了一百元介绍费,他又介绍去重庆纺织厂购买铜材。交易时石云飞没有去,听骆映桂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