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刘家院子坐北向南,是一座普通的乡村三合院,正房一排五间。两边各三间厢房。中间堂屋和靠右的一间正房就是严进林的家。堂屋和正房的街檐很宽,从沿边把街沿封了起来。堂屋外做的厨房,正房外接的偏房有床无人住。
从**思想学习班出来以后,严进林和石云飞的关系密切了许多。石云飞始终琢磨不透严进林这个人。你说他吝啬,可请年轻的朋友吃饭喝酒,他是争着付账买单。你说他大方,可有时朋友买东西差一分钱,他即使有也不会拿出来。慢慢的石云飞察觉,只要有漂亮的女性一路,严进林的钱便会自觉的往外流。
从成都回来,严进林说春节他结婚,陶正有可能会来找他,把石云飞领回了家里。没菜油了,石云飞陪严进林去日杂商店。严进林拿去的瓶子小了,菜油装不完,油辣商店的女服务员说:“瓶子小了,剩的菜油啷格办?”严进林说:“你打嘛装不完我自有办法。”服务员把瓶子装满了,举着油提里还剩的半提菜油问道:“这剩的菜油装哪里?”严进林说:“你把瓶子拿来。”
服务员把装满菜油的玻璃瓶递给严进林,严进林接过装满菜油的瓶子,拿到街沿边把菜油倒出一些在地上,把瓶子拿回来递给服务员说:“这回装得完了晒。”服务员吃惊地说:“你把菜油倒在地上了?”严进林说:“不倒啷格做?装不完大嘛。”服务员苦笑着摇了摇头,把剩下的菜油给他倒进瓶子里。这样的人,售货员也许还是第一次见到。
出来后,石云飞问严进林道:“你啷格把菜油倒在地上呢?”严进林说:“有啥子法,不倒不是便宜了售货员么。我的东西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送给别人了的。”石云飞说:“多可惜了,我们家一滴菜油也没有,烙麦粑都是用蜡烛。”严进林说:“我妈从严有鱼那里,搞的到菜油票。我们是朋友,哪天拼你两张。”石云飞说:“你怎么不和你妈住在一起?”
严进林说:“这里的房子是土改的时候分给我家的,严麻子分的房子在五星,妈妈以前是和我们住在一起的,只偶尔去五星住段时间,这回我要结婚,妈妈又要生娃儿,就带着弟弟妹妹都搬走了。”石云飞诧异的说:“你要结婚?你妈妈要生娃儿?你妈妈好多岁哦?”
严进林说:“我今年十九岁,我妈妈也就三十七八岁吧。”石云飞说:“你妈三十七八岁了还生娃儿?”严进林说:“是严麻子想还要个儿子,他那两个儿子严进华和严进森,两个狗日的笨的像猪,他龟儿就硬要我妈还生一个。”
石云飞说:“你朗格不和你妈一起去五星?”严进林说:“我会去么?儿子要亲生,钱要自己有,严有鱼只是后老汉,还恨我和社会上的人鬼混,经常在妈面前说我的不是,老子也不稀罕他。还给我妈说老子偷他的东西,老子不就是弄了点银圆换钱花,再说那东西还有可能是我老汉用命换来的。我妈又说我爷爷是骗我的,我妈对我爷爷很孝顺。去严有鱼家都带上他,洗脚水洗脸水端到面前。我也不知道爷爷对我说的话,是真的假的了,不过他们弄了很多值钱的东西。这是真的,不然我去哪里弄银圆换钞票。”
二
过年冷冷清清的,难得听见一两声爆竹响。严进林结婚,霹雳叭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十几个孩子争先恐后地抢掉落在地上没有爆炸的火炮。来吃喜酒的人有石云飞相识的,也有不相识的,陶正有和大老王引来一群社会上的年轻人,石云来也和他们在一起。
严有鱼是公社干部,借机来朝贺的人络绎不绝。为不失面子,石云飞也送了二元钱的礼给严进林,严进林推脱不要,石云飞装进他的荷包里。令石云飞没有想到的是,严进林的新娘子会是盛万丽。
这令石云飞多少有些尴尬。他听石云缘说过,盛万丽说他追求她,是赖格宝想吃天鹅肉.他不想见她,毕竟是一个曾经让他动过心的女人,见了面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有多尴尬。但又不能一走了之,只有硬着头皮支撑着。
严进林和盛万丽,端着酒杯挨桌给客人敬酒。突然在客人间见着石云飞,满面春风的盛万丽愣怔了瞬间,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啊哈哈……你也来喝我的喜酒来了,啊哈哈……你……赖格宝……哈哈哈……想吃天鹅肉……”
盛万丽的手随着笑声颤抖,酒杯里的酒洒得一滴不剩。严进林问她道:“你在做啥子?喝醉了嘛啷格哟?”
盛万丽意识到自己失态,极力控制自己不再发笑,说:“没得啥子。”严进林说:“没得啥子你笑啥子?”盛万丽在严进林耳边小声说:“他想和我的一个同学耍朋友,别个不晓得好乖,他一个地主子女,不是赖格宝想吃天鹅肉么?”
话说的声音小,石云飞还是听见了。他真觉得无地自容。本想悄悄离开这里,可又想找陶正有讯问那三百二十元钱的事情,只得继续留下来。
陶正有大老王和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