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能有饭吃。煮饭的大师傅轮班换。
严有鱼就是那一年来的我们这个地方。如果只是吃饭,很多人都在你家吃过饭,也许没什么恩惠可言,可严有鱼一家人刚来就都病倒了,别看他那时候只十七八岁,龟儿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他娘老子病的只剩一口气了,一家人很可怜的,还是老爷找人用滑竿把他全家人抬到西南医院看的病。
那是什么传染病,他的娘老子硬是从鬼门关抢救回来了,他老汉后来逢人都说他是二世人,是石老爷救了他全家。老俩口要严有鱼给老爷磕头,千恩万谢,说老爷是他们家的再生父母。
这才几年呵,没想到狗日的想当官,出卖良心,你要告诉孩子们,他就是你家的大仇人。别看这人只二十来岁,屁眼黑的很。有人传言,说严有鱼不但整死了地主富农,还有贫农也被他整死了的。
说被他整死的那个人是石君文的男人,听说是争风吃醋遭整死了的。”吴嗣石有些惊讶,说:“怎么贫下中农也有被他整死的呵?”张二活说:“权力在他手里,他要整死一个人还不容易。听说是争堂客,严有鱼的堂客也死了,只是听说,不知道真假,不过石君文现在是真嫁给严有鱼了,还一起去了严有鱼的老家五星。”
吴嗣石说:“我公爹可是好人呀,那时候怎么就没有人为我家说句公道话呢?”张二活说:“那时候谁敢呵,政府的政策是坚决打击地主富农,没收地主富农的财产,把地主富农扫地出门,房屋田产分了不说,粮食家具衣物分的一干二净,你不就是那个时候被扫地出门的么?那时候整地主富农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不但我们这里,周围团转的方圆几十里的,严有鱼都是冲锋在前,听说五星的地主还被他整死了几个。
那时候谁出来说话,谁就脱不到手。普通老百姓谁敢惹火烧身,那些想积极入党的人,巴不得多找几个人出来枪毙才好。斗争地主富农越积极才越革命,越革命才越是好人。那时候根本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人,也不管你以前做过些什么。只要你是穷人,就是他们说的无产阶级。越穷越革命,越穷越是好人。上中农和富裕中农,也因为有点钱,被列为团结对象,这些人只差一点点就成坏人了。谁不怕惹火烧身?把自己也弄成坏人?谁还敢为你公爹说话哦。
穷的人敢说话,特别是生活窘迫的穷人,可有几个穷人不想分财产,不想贪占天下落下的馅饼,也只有整地主才有财产可分。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好多人都想多分点,巴心不得把别人的东西都占为自己的,这还是一种革命的行动,何乐而不为呢?
这是历史潮流,不跟着历史潮流还要成反革命呢,谁愿意当反革命呵,穷人都想翻身。即使一万年以后,有人号召穷人,把有钱的人杀了。瓜分他的财产,也会是有人干的。你说是不是?”
稍停,张二活又说:“严有鱼就因为穷,就因为他是最革命的无产阶级,才没有人去过问他整没整死人,才有人支持他入党当干部。那些斗争地主富农坚决的积极份子,随时随地都敢提起扁担把地主富农砍翻在地的人,后来都入党当了干部。
; 几个以前在你家白吃干饭的人,斗争你公爹的时候,公然说你家只给贫雇农吃白米干饭和咸菜,猪肉从来不煮给贫雇农吃。说大米是贫下中农种的,自己吃自己种的大米该吃。就没想那大米是怎么来的,是别人施舍的……这些人的良心遭狗吃了。”
吴嗣石说:“你真把我说糊涂了,照你这样说,还有几个好人呀……”张二河说:“杜乡长是好人,可惜那时候她到城里开会去了……”吴嗣石问说:“哪个杜乡长……”
张二河说:“杜尹霞,是个女的。干部把我放了,我就赶紧进城去找杜乡长,等我把杜乡长找回来,老爷和公子已经被枪毙了……那是个非常时期,听说全国有些地方土匪在暴动。”
吴嗣石说:“你别这么老爷公子的叫,现在不准喊了,你在我们家恁么多年,你还是喊我细妹吧。”张二河说:“你大哥不会来给你犁田的,我晓得他想和武装部的张部长攀上亲戚,把你介绍给他当堂客,有一次他们说这事时被我无意间听见,现在你又抱两个女儿来喂起,他这个人恨你养父。
你知道你婆家原来还有点田土,是你父亲省吃俭用买的,你大哥和莆妖言几个赌博输了,把你家的田土卖了的。卖地时碰巧被你养父看见,你养父说他是败家子,狠狠训了他一顿,说你家的饭是给干活的人吃的,说他这种人没资格吃你们家的饭,你大哥气得顿脚,恨得咬牙,敲梆梆也不敢到你家去吃饭……”
“这事我知道的,公爹是恨铁不成钢啊……”吴嗣石说“那一年夏天,大哥赌输了钱,悄悄把土地卖了,妈妈奈不何大哥,带着小毛儿去了外婆家。我回去时,大哥睡在别人的屋檐下。几天没吃东西,肚子是瘪的,我去时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有几个小孩站在一边拍着手唱;‘疯子……疯子,没穿裤子……’真是气死人……”
张二河说:“依靠贫下中农,团结中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