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之前还有几件事要办。
一件是处理俘虏。
连复襄城、郏两县,获俘数千,要妥善安排。为了安排他们,荀贞颇费了点思量。有两个难办的地方:第一不能屠之,第二不能留在两县。若屠之,只会引起仇恨,不利下边的作战,当黄巾军的士卒听说俘虏都被屠杀了后,肯定会死战的。若留在两县,一旦作乱,再把这两县丢了事小,南下的部队没了撤退的后路就麻烦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收编,可就眼下来说并不适合。颍川黄巾军刚揭旗造反不久,尽管在阳翟败了一次,又丢了两座县城,士气可能会较低,但凝聚力尚在,一则,张角兄弟还没死,正在冀州攻城略地,二来,他们还有数万之众,三者,与颍川接壤的汝南、南阳等郡内的黄巾军攻势更猛,人也更多,有一二十万之众,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颍川郡的黄巾军还没有到悲观绝望的时候,可能仍然认为他们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收编俘虏就会冒很大的风险,尤其荀贞的本部才只有两千来人。
因此之故,他再三斟酌。
经过与荀攸、戏志才的商议,荀贞接受了戏志才的意见:“贼兵中多有父、兄弟皆从贼者,可从中选壮士出来,父皆在者选其父,兄弟皆在中选其兄,将之编为死士,然后将其、其弟送去阳翟看管。战时,驱父、兄死士赴前,用甲士随后监阵,若有巡梭不前的,立斩之,并将送去阳翟的其、其弟也斩之。如此,父念,兄念弟,定能死战。”
戏志才的选法很有讲究,为何不选、弟为死士,而选父、兄呢?虎毒不食,为父者肯定慈爱儿,但做儿的就不一定会孝顺父亲,所以选父为死士,留为人质。长兄为父,做兄长的通常会照顾弟弟,而做弟弟的不一定就会照顾兄长,所以选兄为死士,留弟为人质。
荀攸闻言,大为赞叹,说道:“此策可行。”
荀攸、戏志才虽皆为智谋之士,但两人亦有不同。荀攸比较“正”,戏志才比较“奇”。这和他俩的成长环境、接受的教育有关。
荀攸是士族弟,族中长辈多是被天下士交口称赞、深深佩服的“君”,生长在“君”之家,受家教影响,光明正大,能行“堂堂正正正之策”,不擅“奇诡偏锐之计”。戏志才则是寒家弟,在重族姓的当世,为了能出人头地,剑走偏锋也是正常。
荀贞笑道:“这个办法不错,但俘虏中也有许多是一人从贼的。对这些人,志才,你又有何奇策啊?”
戏志才说道:“一人从贼,死则死矣,没什么牵挂的。对这些人我就没办法了。”
荀贞做出决定,说道:“既如此,那就把他们也送去阳翟。”
说实话,荀贞是不太情愿把这些俘虏送走的。波才留在两县留守的兵卒多为精壮,数千俘虏,就是数千精壮啊!若能收编,自家的实力足能扩大一倍还多。只是可惜,目前的条件却不允许这么做。
他遗憾的砸了砸嘴。
议定此事,还有一事。
即是父城的现状。
既已决定南下救援父城,也定下了诱敌伏兵之计,那对父城的现状就要了如指掌,方能知己知彼。打下襄城、搜捕完县中的残余黄巾士卒后,荀贞就派了不少哨探潜渡汝水,去父城附近打探消息。从上午起,哨探络绎归来,到下午为止,已得了十几道情报,勾勒出了父城的现状。
波才、何曼到了城下后,将数万众分为三个部分。
一部两千余人,巡弋汝水南岸。
荀攸说道:“这显是在防吾等南下。”
一部四五千人,停驻在父城东南二十里外的巾车乡。巾车乡在父城和昆阳之间,光武皇帝当年在昆阳战后,略地颍川,攻打过父城,但没有打下,就曾退到此地屯驻过,在这里得了“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父城人冯异。
荀攸说道:“波才分兵屯驻此地,应是为了防备昆阳等县援助父城。”汝水南岸的五个县,父城在最西边,次之昆阳,次之舞阳,次之定陵,次之郾县。
此两部兵马之外就是波才、何曼亲率的主力了,共有七八万人。
这七八万人只是一个估计的概数。黄巾军建制混乱,旗帜不一,扎的营地也不规范,这里一块、那里一片,乱七八糟,很难通过观察得出他们具体的兵力,只能估算出一个数字。莫说荀贞的探马难以探出他们的兵力人数,便是波才、何曼恐怕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卒。
这七八万人又分为两部。
一部由何曼统率,在主攻父城的东面城墙,此部约有一万多人。另一部由波才统带,包围了父城其余的三面城墙。波才、何曼之所以把主攻的方向选在了父城的东面是有原因的:父城县外西北方地形崎岖,不宜排兵布阵,难为主攻方向,南面不远有个大湖,林木茂盛,也不宜为主攻方向,只有东边,不但地形平坦,能把人马拉开,而且也没有什么湖泊、林木,适合主攻。
据探马回报,何曼对父城的进攻甚是猛烈,他亲自带人冲锋,并在攻城队伍的阵后布置了监阵的士卒,只要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