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穗儿先前还浑浑僵僵,沉浸在悲痛之中,可是到了后半夜,听到四下风声呼啸,夹杂着偶而的夜枭怪叫,心里极为害怕,抱成一团,只盼天健快快赶回,好容易挨过黑夜,又到中午,想去找天健,却又不知该到哪里去找,看看爷爷坟头,也不忍离开,痛哭一阵,不觉又累又饿又困,趴在坟头竟然睡着了
天健回来,见穗儿沉沉睡去,便把那丞相首级放在坟前,自己坐在穗儿旁边守着,用功疗伤。穗儿了觉醒来,睁眼看见天健坐在旁边,又惊又喜,低低叫道:“少……少爷……你……你回来了……”见他身上血迹水迹,又惊又怕。
天健睁开眼睛,苦笑一声道:“穗儿,给你爷爷报仇了!”指指那坟前大布包儿,“这是那狗丞相的狗头!”从地下抓了几把土,在自己胸前血迹处揉了一阵,遮住血迹。
穗儿一惊,吓得浑身一颤:“你……你杀人了?”
天健微微一笑:“我没杀人,我杀了条狗!”看看她轻轻道:“穗儿,不要怕!这里的世道就是人吃人,你要不想被人吃,就要杀掉坏人!”看看穗儿一身毒疮,轻轻说道:“我那包里有衣服,你换上吧。”
那穗儿依言打开包裹,却见是十分鲜明的几套锦绣衣服,连连摆手:“不不,少爷,你的衣服……,我……我……奴婢不……不能穿……”
天健摆摆手道:“叫你穿你就穿!另外,穗儿,不要叫我少爷,你也别称什么奴婢,听见没有?”
穗儿低下头来,怯怯地说道:“婢子……奴婢不……不敢……不敢……”
天健叹息一声道:“穗儿,你既然要跟着我,就要听我话!”
穗儿点点头道:“少爷……奴婢……自然听……听少爷话……”抬头飞快地看天健一眼,又自卑地低下头道:“少爷……,以后……以后再穿吧,我……现在这样,穿上……穿上了也不好看……”
天健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嗯,你现在若是穿上新衣,那也太扎眼了,以后再穿。”站起来道:“这里不宜久留,咱们得快点走,不然官兵搜来,咱们就走不了!”身子一晃,几乎摔倒。穗儿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扶住他:“啊……少……少爷,你受伤了?”天健忍住巨痛,轻轻说道:“被狗爪子挠了一下,不碍事!咱们……快走!”
穗儿跪下,朝爷爷坟头又叩了几个头,口中喃喃低语,之后站起来,扶住天健。
天健低头瞅见那丞相首级,一脚给踢进高岗下面的草丛中去,朝东北方向一指,带着丑丫头穗儿便穿过前面树林,慢慢走去。
穗儿虽然年幼貌丑,可服侍人却十分机灵,找了一根粗树枝,拿给天健做拐杖,扶着天健走了几天,来到一个小集镇,找到一家小客栈住了进去。穗儿又去找了大夫,来给天健诊治,开了些药,煎过服侍天健吃下,在此住了一个来月,天健方才恢复。期间天健让大夫也给穗儿诊视,那大夫看过之后却连连摇头,说穗儿这无名毒疮,十分难医,开了几付药给穗儿,却始终不见疗效。
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天健便去衣铺买了几套旧棉衣,给自己和穗儿换上,打扮成普通农家两个少年,对外就说是兄弟二人出外逃难寻亲,一路仍往东北迤逦而行。虽然路上不时有大石国追捕刺客的官兵密探严密盘查,可谁能想到这两个貌不惊人的农家少年,竟然是官府通辑的要犯?
这天二人走进一座小山,山道弯弯,走不多久,便见几间草房矗立路边,看看天色不早,天健便道:“穗儿,咱们到前边借宿,明天再走。”穗儿自然别无主意,跟着他走进草房,原来真是家山乡小店。
店中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见有人来,急忙迎入:“两位小哥儿,可是要住店?要不要点酒菜?”
天健点点头道:“我兄弟逃难寻亲,今天天晚了,就住你这了。你有什么吃的,快弄点出来,我们吃过就睡。”那妇人笑道:“山里面没什么好吃的,有熟牛肉,现蒸的包子,还有自酿薄酒。”
天健道:“牛肉切几斤,再要十个包子,打二斤酒。”
那妇人笑道:“小哥请坐,马上就来!”转身进到里间,不多时,端个托盘出来,把酒壶、牛肉、包子、筷子放下:“二位小哥慢用。”便仍回门边坐下,朝外观看,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天健。
天健倒了一碗酒,也给穗儿倒下一碗。穗儿轻轻说道:“少爷,奴……我不会喝酒。”天健嘻嘻一笑,端起酒碗:“天冷,喝点暖暖身子。”穗儿低头微微一笑,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却连连咳嗽起来。天健呵呵一笑,给她捶捶后背:“你真不会喝酒啊!”自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酒已入喉,天健已经感觉不对,轻轻说道:“穗儿不要喝了,酒里有毒!”急忙运功丹田,将才喝下的一碗毒酒逼出来,一张口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可是穗儿见他将一碗酒喝下,已经又喝了第二口,听天健如此一说,不觉大惊失色,酒碗脱手掉落,在地下摔得粉碎。
那妇人蓦地跳了起来:“好啊!原来是个会家子!哪里来的小狗,竟敢破了老娘的酒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