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最为精锐的两支兵士如同蜿蜒长龙聚于东山,烈风四啸,战马狂飙,孙恩玄袍鹤氅,端坐于天师圣轿之中,八名女道环侍,宇文诗萱、鬼人卢循不离左右,慕容垂黑甲银枪,束马而待,独立众人之先俨然一夫领万士,谢安众人默立于圣轿之后不发一言,如同随时候命而动的兵卒
而余乔遥遥站在大军之外,紧紧环抱着失魂落魄的宇文轻予,他并沒有问轻予发生了什么,他知道在轻予心中,宁肯谁都不知晓昨夜的肮脏。
野山地势低洼,虽遍值松柏但因众山四围少见阳光而雾气缭绕,显得阴森诡异,一块大石突兀的立在当中,笔走龙蛇的刻着两句金文。
“无奈人心渐开明贪嗔痴恨爱恶欲。”孙恩默念两便,心道此便是七重八卦阵入口之处。
“阿弥陀佛,孙恩大师,此乃我释门佛偈《开经偈》所记,乃是陈述人之七短,恐怕这每阵厉害便是由这七短化來。”支墩小步走出,绝神五石散不愧是天下神毒,众人理智尚存微乎其微,却能为破阵贡献力量,此绝妙尺度和药效也只有卧薪尝胆的天师孙恩方能办到。
“支墩和尚,这第一阵‘贪’有何來头。”孙恩精通道学,偏偏对佛学一窍不通,慕容垂虽是文武双全,但受限荒漠少书香,于佛学一脉却只能甘拜支墩下风。
“.《俱舍论》卷十六言:‘于他财物,恶欲名贪’,《成唯识论》卷六中则说:“云何为贪,于有、有具染著为性,能障无贪、生苦为业,与嗔痴并称佛门三毒!”
“诸位有何破阵良策!”
谢安道:“庾氏三英攻破此阵,支遁大师六根清净,只要仿其道而行必可破之!”
孙恩却微微一笑:“押上來。”背后术士押解上百十名汉人百姓,不乏豪客玄士,均是双手背缚,“有劳支墩大师,不过为了增加保险成分,我先派遣十名汉人闯阵一试究竟。
术士劈开十名汉人束手绳索,齐齐将之投入阵中,这十名汉人身份不一,却皆是疲惫不堪,阵中妖雾缭绕,猛然现出三道铁柱,铁柱之上倒勾玄刺寒光森森,十名汉人却纷纷发疯般奔向其中紧紧拥住铁柱,仿若飞蛾般透露着迷乱与疯癫的神情,在火焰中享受死亡的降临。
血肉模糊的尸首千疮百孔,在场众人无不失色。
余乔用手蒙上轻予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这令人作呕的一幕:“小姐,孙恩太过卑鄙,他明知破阵之法却牺牲众人,只为欣赏大阵威力,此等小人不得不防!”
轻予任由余乔蒙住她的眼睛,享受着黑暗带來的安宁,嘴边只是呢喃着一句:“是啊,此等小人,不得不防!”
孙恩心中亦是大骇,不过一眼便知贪字第一阵乃是依靠幻术迷幻阵中之人,他早已利用天时玄妙潜入入阵一人意识,探知那铁柱在入阵之人眼中猛然化为金银财宝珊瑚玛瑙,由此夺人魂魄。
孙恩缓缓将手抬起:“支墩大师,去吧!”
支墩不紧不慢踏入阵中,嘴中不住呢喃佛经保证佛心澄明,孙恩知道在金银财宝面前支墩不会动心,而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支墩不丁不八而立,显露怒目金刚之面,一声佛门狮子吼震慑妖雾,双手猛然前伸,大力罗汉神通轰然撞击铁柱,却见其中一只铁柱猛然崩裂碎成片片铁皮,汉人尸首亦在大力一击下化为血尘。
支墩一击得手如法炮制,连发佛门罗汉之力轰击剩余二柱,不多时二柱轰烈,妖雾退去,只剩下支墩因耗力过巨而面如金纸。
“不错,有劳支墩大师,速速撤回。”孙恩拍手叫好:“这嗔字第二阵又该由谁出手呢!”
卢循深知其师内心,大军按兵不动,只招呼前军精锐缓缓推进,嗔字第二阵赫然便在眼前,望去却较第一阵整整大了一倍。
“自然是由这些平民百姓为天师效忠。”卢循冷冷答道,顺手一招,手下道士已将十名百姓投入阵中,但见阵中空无一物,只有透着淡紫色的浓雾缓缓飘过,乍看去亦不如贪字第一阵浓郁。
众人凝目望去,却见一名武士打扮的汉人振臂高呼:“各位乡亲,大家闭上眼睛,切莫受到幻术干扰。”阵中汉人大多战战栗栗,见有人撑头如同手攥救命稻草纷纷听命,却见那武士猛然狰狞,运掌如风悄无声息的将阵中之人击毙,八人倒地,武士狞笑着击向最后一人,却见那人猛然张开双眼,以指为剑击向武士脖颈,武士圆目怒张,不甘倒地,剩余之人缓缓站起,竟是一位看似手无搏鸡之力的书生。
阵外支墩双手合什:“《成唯识论》中有语:“嗔者,于苦、苦具,憎恚为性,能障无嗔,不安稳性,恶行所依为业,每人皆有仇视、怨恨和损害他人之心,谁能防之!”
支墩话音未落,早先被武士偷袭一人虽已半死,却拼死扔出一只梅花镖正中书生咽喉,阵眼之中猛然升起一股紫雾,场上十名尸体尽皆消散。
孙恩如法炮制,已得知诸人乃是因惧生恨,便道:“东山谢公安天下,心如止水明镜台,此阵非安公破阵不可!”
谢安缓缓出阵,脚下清风迭起已将其送入阵前,三只白鹤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