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琰冷冷一哼:“好,也便让你见识见识这浩瀚江湖,托我谢家之福给你这乡村來的小土鳖开开眼!”
谢琰昂首跨马,王轻予向余乔歉然一笑,无奈跨进坐轿,谢府众人开路,一路锣鼓喧天,引得路人纷纷艳羡,余乔青衣瘦马,不急不慢徐行一侧,依然一脸淡然。
竹境三方草,悠然一席间,扇动和风起,沉香满东山,不知觉间,东山已在眼前。
四点石凳,一方石桌,玉琢般晶莹透彻的石桌表面沟壑纵横,竟是一张被人用指力划出横竖三十六道的围棋棋盘,白衣鹤氅的玄士头冠纶巾,脚踏木屐,只见他略作思索,白子砰然砸在棋盘右上,顿如点睛之笔般连子成龙。
玄士对面肃然而作的却是一名银髯老僧,但见其一捻胡须,望着四围惊起鸟雀讶然一笑:“安公,这一招好大的杀气!”
玄士面色微变,只是摇头:“心境起狂澜,棋局难冷潭,我终究还是道行浅薄!”
老僧笑道:“安公,你我上一盘棋落子何处!”
玄士依然摇首而叹:“十年前,钟山之上!”
老僧笑道:“不错,当日大秦苻坚雄师百万与令侄战于淝水,安公尚且淡然而棋,为何今日反而意乱!”
玄士默然片刻,蓦地举首望向老僧:“支遁老和尚,我总觉得余乔少侠便是來自天外之天!”
老僧猛然一愣,双眸闪过一丝迟疑:“信与不信,存于不存,皆为天意,你我无缘天外有天亦无天,你我有缘天外无天亦有天,余乔少侠身世成谜,师承成谜,却又偏偏武艺逆天,倒是真真不似凡人!”
玄士轻声道:“三七二十一日前,我于梦中得遇葛洪葛天师,他托付于我谶语十六字: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山定天宁,山移天乱,我一直在思考何为山外之山,何为天外之天,直到三日前玄侄告诉我一幢奇事,东山之外的野山有紫光冲天,转瞬即逝!”
老僧面色微变:“真有此事,只怕來者不善!”
玄士迟疑片刻:“昨日我连夜前往野山,亲往查看,发觉此印咒纷繁复杂,即是诸葛重生怕是亦难布置,天师道首孙恩修得先天八卦之阵已然是当代大师,此阵却有五处八卦相互辉映,威力几何倍之,复式八卦只两阵,便有八卦阵八倍之能,三式八卦则有八八六十四倍之效,如此叠加,这五重八卦威力难以计数,能破阵者,恐怕只有余乔一人!”
老僧笑道:“呵呵,余乔少侠虽然神秘,但偏偏对令媳轻予忠贞不二,明日便是令子谢琰大婚,余乔少侠必然前來,到时安公与其相商,必有破阵之策!”
玄士颔首而言:“此阵绝非今人而设,甚至我猜想设阵之人亦是前无古人后无來者,有此能者,恐怕便是來自于天外之天,我择东山而隐,实则是因算定东山之下隐有五龙聚首之脉,乃是天下第一的神山所在,而野山身在东山之外,或许便是葛洪天师所说山外之山,而野山有异,只怕!”
老僧惊呼:“莫非便是山移天乱!”
老僧话音未落,但觉和风急鸣,一道剑光洌然而至,竟有电闪雷鸣之式,玄士并不惊慌,随手一弹,棋子清啸而去,电光为之一滞,老僧回首看去乃是一个白衣剑客。
剑客一招不成,竟有些腻烦,将手中长剑随意一扔笑道:“老爹果然厉害,雷鸣霹雳在你面前还是如同小鸡啄米!”
玄士却是面色肃穆:“琰儿,你的剑法图有炫目之表,却无沉稳之实,遇到高人总会吃亏!”
“谁不知道爹爹便是天下第一的高人。”年轻剑客便是谢安之子谢琰,:“你看,谁來了!”
“见过安公。”剑客身后缓步走來一名宫装女子,华衣贵服,酥胸微露。
“出來吧!”
柏林身影微动,青衣男子顿现,只见其身着布衣,背后随意挂一柄无鞘古剑,剑身咒文密布,微显青光,常人一看亦知绝非凡品,正是日夜不离王轻予左右的仆人,亦是东晋第一位的少年剑客余乔。
“明日是我大婚,你把余乔叫出來作甚,真是大煞风景,大煞风景。”谢琰眉头一锁,撒娇似的不住抱怨。
余乔向一僧一士躬身作揖:“竖子余乔,因与轻予小姐一同长大,便一直是轻予小姐的仆人,因为小姐嫁与谢公子,小人不能实施照顾小姐,便只有代为风守保护小姐周全!”
“轻予啊轻予,我早就要你辞掉这阴阳怪气的男仆,你非说不肯,你说我江南第一剑谢氏少主谢琰还不能护你周全。”谢琰沒好气的嗔道,未婚妻身边有一个男仆,是男人自然会是狠狠吃碗酸醋。
那玄士却是呵呵轻笑,长久以來因紧张而僵硬的面容也多了一丝舒缓的笑意:“支墩老和尚,我们已经老了,琰儿身材已经比我高大不少,天塌下來,也该有他们撑着吧,余乔少侠,老夫有事问你。”去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