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堂的这处偏厅,原本建造的时候就考虑了各种因素偏厅原本是很大的,只是被枣木的隔栏给隔成了两处。
这时衙门里当值的伴当,把沉重的隔栏移开,整个偏厅便显得空旷起来。另一边却是建好的戏台子。
这座戏台,本就是衙门建来,逢到节庆日或者大赦之日,亦或是朝廷颁下新的法令条律时,要请了梨园子弟,在此唱戏庆贺的。
康龙几乎没听过什么戏文,前世当兵那些年,一有闲暇,不是看书,就是打游戏,泡妞,哪有时间来听这咿呀咿呀难懂晦涩的戏文。
不过,眼见众人都是一脸兴致盎然的向那戏台看去,符昭信也呵呵笑起来,向康龙问道:“贤弟,为兄也不知你喜欢听什么戏文,你的家乡在洛水镇,这李家班最擅唱河南梆子,你喜欢听哪一出,点来听听如何?”
康龙不好在众人兴头上败兴,于是苦思冥想半晌,除了大名鼎鼎的豫剧《花木兰》之外,竟然想不到一出戏名,禁不住有些忐忑的对那李家班的班主李十一道:“李班主,我对咱们河南梆子,实在是所知有限,不知你们编排的有没有《花木兰》这出戏?”
那李十一虽然是个地位低下的梨园班头,可却是个江湖异人,自打进入偏厅以来,态度上虽然看似恭谨,可一双浑浊的老眼,一直似睁非睁,如同没精打采的大虫一般。
他身后的那一班名伶,个个眼神之中似乎隐藏了极深的仇恨之意,只不过他们脸上涂抹的红红白白,掩饰的非常好,就连康龙这等玄功高手,也没有留意到。
康龙觉得眼前的这些艺人,个个身上透着古怪,只是哪里有古怪,他也说不上来,特别是那李十一,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那李班主一听康龙这话,双目陡然睁开,散发出一道如同电光一般的光芒,看向康龙,哈哈朗声笑道:“不瞒大人说,这出《花木兰》可是我李家班才排出不到两天的节目,根本还未在世面上传唱,想不到大人竟然知道,老汉佩服!”
康龙被他那目光一盯,竟忽然感到一种强大之极的压迫之力向他袭来,腾地站起来向李十一一步步走了过去。其余众人,根本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觉的康龙和那李家班的班主好像两只极力鼓着眼的蛤蟆一般,对视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汉李十一佩服,今日便奉上《花木兰》,为诸位大人助酒兴!菲儿,李家儿郎,粉墨登台!”
李十一忽然间情绪一变,再也不似先前那病猫的模样,而是抖擞了精神,走到身后那些弟子身边,一个个轻声交代下去。
李十一说话的声音用的很巧妙,恰好能让康龙听到,酒席上的其他人却无法听到,“今日有高人在场,行动取消!”
康龙有些目瞪口呆。他哪里想得到,符昭信请来的这班梨园子弟,竟然是以刺杀为营生的行当中人。那李班主更是个少见的宗师级高手,一身的修为绝不在康龙碰到的任何宗师级高手之下。
他身后那些弟子听到班主的话,虽然吃惊,却非常镇定自如的眨眼恢复,除了站在最前面那个被李班主唤作菲儿的旦角,其余弟子和鼓乐手都登上了戏台。
那旦角站在李班主面前,有些咬牙的嘶哑着嗓子质问李班主道:“师父!为什么?弟子不甘心!”
听声音,竟是个女子,虽然嘶哑了嗓子,可依旧非常的动听悦耳。只不过她此刻也不知因为什么事,浑身竟然爆发出极大的怒气和怨气。
李班主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有些无奈道:“菲儿,你虽是我义女,我李十一却一直拿你当亲闺女看。你的大仇,师父既然答应帮你报,自然不会食言。可造孽的是前任县令,跟现任县令何干?再者今日这里至少有四位宗师级的高手,你觉得咱们有胜算么?”
那女子却倔强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冷眼瞪着康龙,“就是因为他么?”
李十一恼了起来,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听话的义女,今日竟不听话的犯浑起来。那边的众人都还看着呢,若是露了马脚,他们可就惹了麻烦了。李十一不担心康龙听到这话之后会翻脸,他刚才忽然发现,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竟然是在武道大会之上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夺了武道榜第一名的高手。
李十一自然不惧怕康龙的玄功,可他佩服康龙的为人。别人或许不知,但李十一和诸葛乾却是老相识,他对诸葛乾的身世了解不少,康龙能够仗义的站出来替诸葛乾争得进入无极阁的名额,从这点来看,就是个值得人钦佩的好汉。
李十一生气道:“不错,就是因为他!今天你要是唱不好,丢了我李十一的脸,你就不再是我李十一的女儿!”
那女子面色一惨,扭过头去,身子抖动了几下,一步步向戏台上走去。到了台上,再转过身来面对大家时,竟是一脸的笑容,一点看不出刚才的那股怒怨交加的模样。
康龙暗暗惊奇,果然不愧是演戏的高手,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情绪居然可以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过这些人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来路?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