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子锟的旧相识。
阎肃、陈寿、盖龙泉、王三柳、曾蛟、林文龙。还有一些当年跟随自己的工作人员。
这些人。当年都是跺一跺脚江东震三震的人物。今天却成了阶下囚。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汗流浃背。瑟瑟发抖。因为惶恐。因为痛楚。因为脖子上的铁牌子太重。
他们甚至沒人敢抬头看陈子锟一眼。
“你们的头头是哪个。”陈子锟道。
陈忠带着两名部下出现在台上。他穿一身洗的发白的军装。腰扎武装带。肩上披了一件军大衣。威风至极。居高临下看着陈子锟。
这张面孔陈子锟太熟悉了。陈忠长得和十七岁的双喜如同一个模子里倒出來的。当年双喜还是苦水井杆子的一名小土匪。被年轻的江北护军使救了性命。从此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数十载。
陈忠很生气。因为自己的风头被陈子锟抢了。他断喝一声:“陈子锟。你还不坦白交代。向人民认罪。”
这一声吼。将陈子锟从记忆拉回到现实吗。台上的年轻人不是双喜。而是他狼心狗肺的逆子陈忠。
陈子锟略仰头。看着这个足以当自己孙子的年轻人。道:“你今年有十七了吧。当年你生下來的时候才这么点大。一头黄毛。你的名字还是我给起的。让你忠于民族。忠于国家。”
“闭嘴。少和我们陈总司令套近乎。”王小飞指着陈子锟的鼻子喝道。
陈子锟哑然失笑。道:“陈总司令。谁。陈忠么。你开过枪么。杀过人么。带过几个兵。打过几场仗。你毛扎齐了么。就敢自称总司令。”
开始他的语气还很平和。到后面越來越严厉。简直就是怒斥了。
陈忠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感觉自己虽然站的高。但依然比台下的陈子锟矮上许多。恼羞成怒的大声喝道:“陈子锟。你不要倚老卖老。越老越反动。越老越狡猾。來人啊。把他押上來。”
两个红卫兵摩拳擦掌跳下來要抓陈子锟的胳膊。十七八岁的少年。青春期又摊上自然灾害吃不饱肚子。发育的很差。瘦的跟豆芽一样。个头不到一米七。站在陈子锟身后。宛如色厉内荏的草狗站在狮子身旁。
陈子锟道:“不用押。我自己会走。”说罢径直上台。站在最前面。目光一一扫过老部下。这些风烛残年的老头都躲避着他的目光。不敢对视。
一个红卫兵拿过早已准备好的铁牌子上面用黑色油漆写着“历史反革命。投机家。军阀头子”的字眼。还用红油漆打了个叉。
陈子锟轻蔑的看了看。道:“我老了。挂不动铁牌子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大码的军装。显得很滑稽。但脸上的表情却是严肃至极的。他用尚在变声期的男生公鸭嗓厉喝道:“然你挂就挂上。不挂就是现行反革命。”
陈子锟道:“我有沒有罪。由组织來定。法院來定。你们算什么机构。这叫滥用私刑。”
少年道:“告诉你。我们是的好战士。红总司。我正告你。立刻挂上牌子。不然一切后果自负。”
陈子锟还想逗逗他。忽然一旁的陈寿低声道:“挂上吧。早完早了。”
老部下们都挂着铁牌子。正在吃苦受罪。陈子锟耽误的时间越久。他们吃的苦头越多。还不如尽早结束批斗。让这帮小孩玩过瘾。也好回家吃饭休息。
无奈。陈子锟只好自己挂上了铁牌子。牌子很重。用一根铁丝悬在脖子上。要不是时值冬天穿着厚棉袄的话。能把脖子勒出血來。挂着牌子。头就不由自主的要往下垂。但陈子锟依然挺立。他本來个头就高。站在一帮低头认罪的人中间。如鹤立群鸡一般。不像是被批斗的历史反革命。倒像是反动派法庭上不屈不挠的革命先驱。
一个扎羊角辫的女生走上台來。袖子卷着。露出白嫩纤细的胳膊。对着话筒敲了敲。一阵啸叫电磁音。女生调节了一下距离。喂喂两声。然后字正腔圆道:“战友们。同志们。万人批斗大会现在开始。”
陈子锟认出來。这个女生正是阎肃的小孙女阎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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