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马戏团的糟糕表演给观众究竟造成了多么巨大的心理创伤,实际上没人知道不过这只昙花一现的古怪马戏团在日后却被封为粗犷和野兽派马戏的鼻祖,并且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模仿团体,影响绵延了整整数个世纪。这种马戏虽然根本称不上有什么艺术价值,却最大程度的勾起了许多观众的猎奇兴趣,在某种程度上讲,居然很受欢迎。
一位名噪一时的野兽派艺术大师在谈到福音马戏团的时候曾经声泪俱下,声称自己当初只不过是一位旅店跑堂小弟,正是福音马戏团那种简直是亲眼目睹群魔乱舞的可怕景象让他永生不忘,夜不能寐,才引导了他去从平凡而细微的地方发现生活,发现美。
然而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当时发生的情况可是十分危险,一些人目光散乱的踉跄离开,但是更多的人则向着前面涌来,连帐篷都险些被愤怒的观众所踩平。咒骂声和怒吼声此起彼伏,就连慢声细语的生意人的脸上都绽出青筋,要不是那些魁梧而野蛮的蒙面鼓手突然全部取出沉重的金属连枷,在头上抡的呜呜作响,将那些蠢蠢欲动的佣兵和冒险者威吓住的话,福音马戏团的首场演出必然会以可怕的骚乱画上句号。
但是这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深感受到欺骗和伤害的观众始终不肯离去,围在帐篷前面,大声呼喊着“打倒虚假广告营销”和“打倒无耻奸商”的口号。随着观众的情绪越来越激烈,福音马戏团的那些蒙面大汉似乎也都感到有些不安,彼此交换着眼神,注意到了这一点,观众中的佣兵和冒险者又开始摸着腰间的武器,眼神也逐渐凶恶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胆小怕事的法比昂老板生怕出事,硬着头皮跑了出来。“诸位客人,请消消气,消消气,这只是一个玩笑,一个玩笑啊”他的脸皮全部皱到了一起,看上去像是马上就要哭出来似的,“为了弥补大家,今晚在黑城堡,所有的食物和饮料……全部免费。”
法比昂老板最后的声音宛如哀嚎,显然做出这个决定令他痛苦万分,简直就好比是拿刀子从他身上活生生的剜肉。不过愤怒的观众的确被他安抚下来,谩骂声渐渐低了下去,较为理智的生意人已经开始向回走去。
有几个格外粗鲁的佣兵想要多弄到一些赔偿,还站着不动并且继续破口大骂,不过这一次帐篷中传出一个口音很怪的声音,说了几句他们听不懂的话,随后那些蒙面大汉就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前逼近,魁梧的身材组成了一堵威慑力十足的肉墙。
佣兵和冒险者都是非常实际的人,当他们发现自己没办法轻松的捞到好处的时候,并不会在意面子受损的问题。蒙面大汉还没有走到他们面前,这些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斗士们就一哄而散,跑向能够供应免费饮料和食物的地方去了。
夜色渐渐深沉,喧闹声逐渐平息下来,黑城堡旅店的厅堂里炉火仍旺,但是除了几个烂醉如泥的酒徒之外,客人们都已经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了。最忙碌的时候已经过去,旅店的服务人员都累得筋疲力尽,连叫做呆头的跑堂小弟也是睡眼惺忪,坐在角落中打着瞌睡。
只有旅店老板法比昂两眼血红,全身心都浸泡在痛苦和悔恨的毒液当中。“我真傻,真的。”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我只想到了怎么应付巴布鲁帕直接骗钱的种种伎俩,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狠毒,设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套,用那么一点点诱饵,让我损失了价值十几倍的东西,如果让我再看到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
法比昂的表情突然僵硬起来,肥胖的面颊后面响起了咯吱咯吱的磨牙声,“巴布鲁帕”他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在牙齿间嚼得粉碎然后再吐出来似的怒吼一声,从柜台后抓起一个盛酒的陶罐,用力向着刚刚推开大门的那个矮胖身影砸去。
陶罐带着旅店老板的愤怒,呼啸着飞向目标,巴布鲁帕完全没有想到会遭到袭击,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如果不是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托住陶罐的话,想必这一下肯定会遂了法比昂老板的心意,将那个满嘴谎言的家伙打倒在地。
“喔,虔诚的巴布鲁帕团长,正如你所说,你的老朋友还真是蛮热情的。”托住陶罐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旅行者的服装,肩上有着一个小小的音符标记,腰间挂着一把外形朴素的长剑。“不过他可能是心急了一点,敬你的这杯酒可不轻啊。”
“恶魔才是他的朋友”法比昂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肥猫一样窜出柜台,脸庞涨得通红,伸出来的手指恨不得能够戳进巴布鲁帕的眼睛里去。
“光耀之主佛兰达拉在上,法比昂,说这话的时候你可要小心”巴布鲁帕做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来,“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如果你没有巴布鲁帕曾经卖给你的赎罪券,就凭这句话恐怕就会被光明之火灼烧舌头的。”
“以光耀之主的公正,如果降下光明之火灼烧罪人之口,肯定先会烧掉你的那条。”法比昂老板毫不畏惧的反唇相讥。“因为从你嘴里说出的渎神的话,比地狱中的恶魔还要多呢。”
巴布鲁帕直了直脖子,很明智的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