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小水桶,我使唤着也觉得不习惯呢。春上癞包娘帮着我们家栽春红芋的时候,他们家的那两个水桶,一挑子水也浇不了几个窝窑儿,净是来回在地里挑着水桶晃悠了。”
“你这孩子呀,就是性子急。”那两个的女人听了小米的这话,马上一撇嘴说,“还是高兴我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这个时候比不得平时,双身子的人了,啥事儿就算是多跑两趟,多费点儿工夫,也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去咬牙撑着恨不得一下子就把事儿给干完了。人们不是常说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了啥子闪失,让你这孩子哭都来不及。”
小米这会儿再也没有笑了,她很听话儿似的向牛老拐的女人点了点头。自己倒真的没啥儿,肚子里的孩子,自己得小心了!
“你婆娘也不在了,公爹也不方便说你咋的咋的,望秋还是个毛蛋孩子,啥也不知道。虽说这些邻居啥的,都一家老小的,里里外外的要顾这顾那的,没有闲啥子闲工夫串门子,有时候一天也碰不上一次面儿。也没个人在你身边儿说叨你给你个指教,啥事儿都得你自己多一点心思。”牛老拐的女人安持着小米说,“咱们女人怀孩子是天大的事儿,就今儿来说,宁愿地里的那些麦子不要了,也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咋的了。对体育一个孩子来说,别说是地里掉下来的那点儿麦子,就是整块地的麦子不要了,也不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有啥好歹。咱们女人活着图个啥?就是给男人生孩子,养孩子。要不,那还叫女人?生孩子,养孩子,是咱们女人天大的事儿,所以说,不管咋的,就算是天塌下来,也得先想着孩子。”
牛老拐的女人的这最后几句话让小米很认同,自打自己觉得真的是怀上了之后,自己也说不清是咋的了,心里老是提溜着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孩子在里面能吃得饱睡得着?是不是孩子在里面身子骨儿长得很壮实?是不是孩子在里面会受啥子委屈?每天除了忙着家里家外的这些活儿以外,自己就会不由得心里这样寻思。哪怕是在自己觉得很累的时候,只要一寻思到肚子里的孩子,马上身上就会觉得一身的轻快。
“你这孩子呀,还是个孩子,年龄小。虽说很懂事儿了,可必定还没到那个年龄的份儿上,还不知道咱们为啥要托身成女人。”牛老拐的女人瞅着小米说,“老天爷给咱们一个女人的身子,就是要咱们这辈子守着男人,给男人生孩子,养孩子的。这是老天爷给咱们女人的命,也是给咱们女人的本份。”
自打嫁了望春之后,小米倒是也这样想过,一辈子守着望春,给望春生几个孩子,和望春一道儿把孩子养大了,给孩子成家立业,然后陪着望春一年一年地老了。望春这样一走,至今没个音讯儿,自己的大多的心思也都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了。只是她不能把自己的心思完全都放到肚子里的孩子的身上,她心里还放不下这个家,放不下黄庄子上的姊妹几个。她琢磨着牛老拐的女人的话,弯腰把桶里的水斜着水桶的身子倒进了那个水盆儿里。
那些鸡崽子们见小米往那个水盆儿倒水了,立马都扑棱着膀子从地上站起来,疯了一样奔着水盆儿就抢了过来,转眼间就把那个水盆儿围得瞅不见了。有些鸡崽子没能挤到水盆儿跟前去,就干脆两膀子几扇乎,连飞带蹿地就站到了其它鸡崽子的身上,伸着脖子向那个水盆儿里抢水喝。
“这么多的鸡崽子!刚才它们都在地上卧着,倒看不出有多少来。这一抢着喝水,还真看出多来了。”牛老拐的女人瞅着这些抢着喝水的鸡崽子,很惊奇地瞅着小米说,“这些大个儿的,估摸着现在也有斤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