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看你。”
牛二筢子给小米的这话说得心里一个咯噔,他仔细琢磨了一阵子小米的这些话,可不是咋的,这个家里的孩子们都在看着自己,包括村子上的老少爷们儿们,也都在看着自己。自己要是真的转不过这个弯儿,孩子们会心疼,老少爷们儿们有的会看笑话,笑话自己不搪事儿了,笑话自己一场事儿就没精气神儿了。他瞅了瞅小米,咬了两下嘴唇儿,向小米一点头,说:“爹没事儿了!你就出去跟望夏和望秋招呼着亲戚们吃饭吧,爹这马上就出去。”说着,他使劲儿地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
小米见牛二筢子的心里给自己说得宽敞了,就依着他的话退出了这间上房。
院子里亲戚们大肉片子咕咕嚓嚓地嚼得嘴角子冒油,也嚼得肚腹腾棱腾棱地圆了,就有人离开了饭桌子咕咕嗵嗵开始往肚子里灌水了。小米唯恐有人等不及要去喝凉水,就招呼着提醒亲戚们这个时候不能把凉水往肚子里灌,灶房的大锅里有烧开了的晾得合口的温开水。但是,还是有人抱着压水井的出水嘴子让人给嘎哧嘎哧压着水喝,水下肚的咕咕噔噔的声音很像牛饮水,震得满院子地响。
小米见劝不住他们,也就只好随他们便了。
望夏和望秋来回收拾着吃残了的饭桌子,盘子和汤菜盆儿碰得叽里呱啦地响。
小米在旁边瞅着望夏,似乎觉得望夏还有别的啥子心事儿似的,是不是在他回来之前和杨槐花闹啥别扭了?她这样琢磨了一阵儿,不管咋的,杨槐花这个时候应该赶回来一趟,就算是婆娘,也是娘啊!她这个时候没事儿似的留在外面不往回赶,望夏肯定是心里不舒坦。是不是因为这个两个人在外面吵嘴斗气儿了?就望夏这个脾气,也拿她杨槐花没啥子办法儿,性子不如杨槐花硬实,刚结亲就给杨槐花拿捏得乖乖顺顺的,心里有啥儿不踏实的事儿也只能自己憋在肚子里。说真的,打杨槐花进了这个家的家门,自己就觉得杨槐花做得不像个女人该做的。杨槐花不该拿捏望夏,必定望夏是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大老爷们儿,就算是她的性子再硬,必定是个女人,家里的很多事儿还得大老爷们儿扛着。一个女人把自己的大老爷们儿拿捏得跟软面条子似的,这个家以后还能会有啥子景气儿?
望夏一直一声不响地在院子里忙活着,虽说他以前也不爱咋的说话,但那时候给人的印象还显得很有精气神儿。现在的望夏,尽管还是不爱说话,但人们还是觉出他跟几个月前有很大的不一样了。亲戚们瞅着望夏现在这个样子,也没多想,心里都琢磨着是因为娘没了,他心里过分地难过,才会这个样子,没有谁对他琢磨得太多了。
小米一声不响地瞅着望夏,等亲戚们都走了,应该好好问问他,到底心里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啥子不顺溜的地方。自己虽说只是他嫂子,可是,娘现在没了,他心里的事儿自己就该问个清清楚楚,咋的也不能把啥事儿憋在心里自己委屈自己。
有人很没有成色儿地下了饭桌子就撑得撮起屁股往茅房里跑,一边跑一边两手解着裤腰带,唯恐慢了一步,刚吃下去的大肉片子就顺着屁股眼子拉到裤裆里去了,嘴里还吸吸溜溜地发出了声响来。这样的举动自然就招来了别人捂起嘴巴偷偷地哏儿哏儿地笑,要是今天是个喜日子,这笑声就会招摇得满院子都是了。
牛二筢子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堂屋的门口儿,瞅着满院子里的亲戚没说啥子话。
小米回头见牛二筢子在堂屋的门口站着向满院子里瞅,提醒啥子似的向牛二筢子咳嗽了一声,然后又向牛二筢子递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