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
牛二筢子眯缝着两眼顺着阴阳先生的手指使劲儿瞅了老半天,两眼都瞅得酸疼了,也没瞅见院子的东南角有三朵花儿。他回头瞅着阴阳先生,看见了那三朵花儿似的向阴阳先生点了点头,说:“先生,你的眼真神了,看得挺准。”
“那是,我这双眼是给天神开了光的,不过没开得干净。要是给开得干净了,凡人能看见的东西我都能看见,凡人看不见的东西我一样都能看见。正因为没有开得干净,有些凡人看不见的东西,我也看不见。”阴阳先生听说牛二筢子称赞他的眼神了,很难为情似的苦笑了一下说,“正因为这样,我到哪儿去都离不开那个罗盘。有些东西还得借着那个罗盘才能看得出来。”
尽管阴阳先生这么说,这个时候的牛二筢子似乎已经很信服地向阴阳先生点了点头。
阴阳先生眯缝了一会儿两眼,嘴巴咕哝了一阵儿,然后睁开两眼瞅着牛二筢子,说:“我掐算了个日子,等望春娘的三七纸烧过之后,我就给你把坐坛的先生找过来,赶在一个双头儿的日子上,让坐坛的先生把这个黄鼠狼精给请走了。要是日子太晚了,怕是它要完全醒过来了,那样的话,它就会给你们家带来灾祸,妨碍了你们家里的平安。”
“那成!先生你掐算着哪个日子合适,就定在哪个日子。”牛二筢子向阴阳先生点着头说,“这件事儿就托付给先生你了,你总不能眼睁睁地再瞅着我们家再有啥事儿呀!”
“你就放心着吧,这事儿一准给你们家办得利利亮亮的。”阴阳先生见牛二筢子把这事儿全托付给了自己,马上向牛二筢子保证似的说,“我回去把日子给你掐算得准了,就过来跟你打个招呼,让你好着手准备这件事儿。”
牛二筢子点了点头,然后催着要阴阳先生进灶房接着吃他的饭喝他的酒。
“吃饭喝酒倒是小事儿,你家这些事儿是大事儿。”阴阳先生瞅着牛二筢子说,“好在这些事儿我心里都有了底儿,你也不用担心了。”说着,他就转身向灶房里走过去。
牛二筢子见阴阳先生要进灶房,马上安持着让人把那张小桌子收拾着又搬进了灶房。
安持好阴阳先生之后,牛二筢子的心里再也不能安稳了。这是咋的了?咋的一下子这个家里藏着这么多的事儿?好在阴阳先生说今年这个家里还有两宗子添丁增口的大喜事儿,要是没有这两件大喜事儿让人心里盼着,今年这一年的日子就过得不叫个日子了。望春娘走了还不说,咋的院子里还住着一个黄鼠狼精,这事儿多叫人心里犯硌应!他思摸着这事儿,重新回到了堂屋的当门间儿,在堂屋的当门间儿,躺着跟了他三十来年的一个女人。这三十来年,这个女人陪着自己风里雨里地为这个家忙活着,两个老人送走了,这个女人有屎一把尿一把地给自己养大了几个孩子。眼看着几个孩子的事儿再有三、五年就能利索了,这个女人就能陪着自己好好地过几年安生的日子了,可在这眨瞪间这个女人又走了。不管这个女人是不是白蛇的转世,自己只知道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女人,是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女人,是跟着自己受了这么多年劳累的女人。明儿这个女人就要出棺下葬了,自己就再也瞅不见这个女人了,趁着这个女人这个时候还躺在家里,自己应该多看上几眼这个女人。这个时候再不多看上上几眼,再不把这个女人这最后的模样记在心里,以后就算是再想看,也看不到了。
望春娘的头前儿这个时候跪着小米这个儿媳妇儿,她不停地往那个火盆儿里添着火纸,火盆儿里的火呼呼地烧着,像小孩子跳猴皮筋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