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脸上马上又显出担心来,“我就是担心春梅那闺女,再有个月把时间她的身子就该显怀儿了,月把时间就又赶上了春忙,那闺女千万别给累着了。这两天你要是拉近便一点儿的活儿,顺便去黄庄子看看春梅那闺女,看她需要些啥就给她买些啥,让她赶在春梅上也别着急,你跟望秋歇上一天两天的不拉活儿了,把她们那边的春地给种上了。”
“这刚惊蛰,离春分还有十来天呢,到谷雨节气还一个月呢,春忙还得些日子。”牛二筢子接过望春娘的话说,“明儿我就跟望秋过去看看,把这些事儿都安持到了。这也是她离开爹娘自个儿挑起一个家的第一年,你不说我也心里知道,她肯定瞅着一个家的里里外外犯难为。我把这些都安持得到了,也省得她着急。”
这个房间里牛二筢子跟望春娘盘算着这些里里外外的事儿,而另一个房间里的小米正听着望秋很兴奋地讲着今儿在路上的见闻,趴在窗下的那张桌子上写着作业的玉米这个时候也停下来听着望秋讲的那些稀奇。
“嫂子,你猜今儿半道儿上还碰见啥了?一个神经病,下面光着脚丫子,披头散发的光着身子一条线也没穿,这样的天儿也不嫌凉。很多孩子跟在那个神经病身后鬼叫似的不停地嚷,还有孩子拿小石头子儿啥的砸他,他就回头追那些小孩子。小四轮子一晃就从他身边过去了,他追上那些小孩子没有也不知道。”望秋摇了一下头,叹了一声,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神经病,也没个人跟着,没人管没人问的。那些小孩子也是,欺负一个神经病干啥子呀!”
小米忽地想起了上次送麦子跟大舅进城念书识字儿时看见的那个神经病来,那个神经病倒知道穿着衣裳,看来这个神经病要比那个神经病神经得厉害,连衣裳也不知道穿了。倒也是,这些都是是谁家的神经病呀,家里人咋的就那么狠心让他们在外面这样瞎跑啊!
“看那神经病吃得倒不瘦,一身都是肉,就是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洗了,浑身跟老鼠皮似的都是灰,脸上也抹的跟唱戏台子上的老包似的,黢黝黝的黑,就只能让人瞅着两个眼珠子一翻是白的,向人龇牙咧嘴的让人瞅着一嘴牙是白的,整个脸上就瞅不出别的色儿了。让人瞅着他,心里觉得怪可怜的。”望秋接着说,“估摸着是神经病家里人不知道他跑出来,说不定这个时候家里人会有多着急呢。他就是再神经,也是家里的一口人呀。”
小米自己也说不清为啥,自打上次在县城见到那个神经病开始到今儿,心里就是琢磨不明白好好的人咋的就会神经了。有人说心眼儿小的人琢磨的事儿多了容易神经,也不知道这个说法儿是不是对头,也有人说是啥子精怪儿附了身子才会神经,还有人说是阴宅犯了啥子冲,或者是阳宅里有啥碍物儿妨的,都会让人神经。她也说不上相不相信这些说道儿,反正就是觉得那些神经病怪可怜的,万一跑得让家里人找不到了,就饥一顿饱一顿地也没个准儿了,冷热也没个靠儿了,甚至连身子的羞丑都不知道了。
望秋瞅着小米不说话了,很纳闷地皱起眉头,紧盯着小米问:“小米嫂子,你这是咋的了?咋的不说话了?”
小米向望秋摇着头一笑,说:“没咋的。三儿,累了一天了,回屋睡去吧,我这看着玉米把昨夜写完了也要睡了。”
小米的回话让望秋更迷愣了,刚才还在有说有笑地听自己讲路上的那些稀奇事儿,讲到这个神经病,小米嫂子咋的就没有言语了呢?这还催着要自己回屋睡觉,该不是自己讲的这个神经病牵扯了小米嫂子的啥子心思吧。他紧瞅着小米,没有依着小米的话离开这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