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得起你说讨教?你这是在大地方教书的大先生,我就是一个整年儿整年儿风吹日晒的土包子,你这样说话,倒是让我觉得打心眼儿里疙瘩得慌。”老会计瞅着小米的大舅,脸上很难为情地说。
“老会计,这话不能这样说。不管我在哪儿,也不管我做啥,有些地方不如你,就是不如你。不能说我有工作了就比你强了,这话就错了。”小米的大舅瞅着老会计,很正经八百地说,“我不会扒拉算盘,不能说我现在在城里教书了,就能打肿脸充胖子,冒充着自己会扒拉算盘,这样才会让人背后笑话呢。今儿不管咋说,待会儿咱俩一定得喝上两盅子,你好好跟我说叨说叨这算盘。”
“我会扒拉不会说呀。”老会计见小米的大舅说得很实诚,向小米的大舅一笑,回头又看了一眼蚂蚱大爷,转过脸来向小米的大舅说,“我也不知道该咋说叨,就知道扒拉。”
蚂蚱大爷跟着老会计一笑,说:“他这个人,说是老会计,别人听起来很有学问,咋说呢?我说一句话老会计你也别生气,他除了会扒拉算盘,别的还真不成。反正扒拉算盘这里面的事儿我也不懂,我也不好说。我就觉得吧,也没人正经八百地教过他,他除了会扒拉,算盘里的道道儿也不一定知道多少,你让他跟你咋的一个说叨?”
也是,小米的大舅听了蚂蚱大爷的话,心里咯噔一个明白,毕竟老会计没有接受系统的教育,这算盘里的说道儿怕他还真是说不清楚,他能这样利索地扒拉算盘,很大程度上凭借的是他的感觉——就应该这样扒拉!让他还真不一定能说出点儿啥子来。
“今儿先不讲这个吧,待会儿你们两个喝酒是喝酒的事儿,眼末前儿看着跟小米再琢磨琢磨望春这事儿。”蚂蚱大爷抬手挠了一下头,瞅着小米的大舅说。
“就依着小米的意思吧。”小米的大舅把手里的礼金看了看,瞅着蚂蚱大爷说。
“这样不好吧,小米的意思是小米的意思,必定她现在出阁了,这个家里也不只是他们姊妹几个了,还有春梅呢。依着小米的意思,春梅回来会不会有啥子想法儿?”蚂蚱大爷瞅着小米的大舅说,“这中间咱们不能让豆子坐蜡呀。”
蚂蚱大爷的话让小米的大舅心里又是一个咯噔,是呀,现在这个家不光是豆子他们一个娘的姊妹几个的事儿了,还有春梅呢。小米这样一把大揽地把事儿这事儿定了,春梅晚晌回来,会不会心里觉得别扭?这事儿还真得跟小米再琢磨琢磨。想到这儿,他扭头向大灶棚子下面喊了一声小米。
小米依着大舅的招呼来到了大舅他们几个跟前,瞅了瞅大舅他们几个。
“小米呀,刚才你蚂蚱大爷倒是提了个醒儿。”小米的大舅向小米抬手示意了一下蚂蚱大爷,说,“眼下这个家里有了你春梅嫂子,今儿这个封施礼钱的事儿咱们再捉议捉议,这趁着你蚂蚱大爷和老会计都在这儿,着人把猫春他爹也找过来,咱们合计着看该咋的合适。”
小米给大舅提了个醒儿,吸溜了一声嘴巴,来回看了看大舅和蚂蚱大爷、老会计他们三个,然后回头招呼着要玉米去邻居家婶子家把猫春爹喊过来。
玉米去了邻居婶子家。
小米眨巴了两下眼,说:“那样吧,我的意思是这边得想着我春梅嫂子,那边呢,咱也不能让我公爹公婆说出啥子别辙儿来。依着我这个意思,待会儿等猫春爹过来了,你们几个看咋的合适就咋的。不过,这个时候我还要求老会计一件事儿。”
“啥事儿?”老会计一下子给小米的这句话说得瞪大了两眼,瞅着小米愣怔着问。
“说这事儿大吧,也挺大,说小吧,也不算小。”小米瞅着老会计一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