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向院子里瞅了瞅,回头回答着大舅说:“出去借桌子、板凳去了。马会儿就该回了。”
“麦子呢?”小米的大舅又满屋子里瞅了瞅。
“听说是昨个儿晚上念书识字儿熬得时间长了,还在被窝里睡着呢,我一大早过来也没舍得喊她。”小米向大舅一指麦子她们几个睡觉的房间。
“麦子这闺女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一样,知道用功,每天都要我催她几次才会睡觉。要不是她懂事儿知道用功,期末考试也不会考出这么好的成绩。”小米的大舅听说麦子还在睡着,宽了一件心思似的又向满屋子里的墙上瞅了瞅,忽地一皱眉头问,“咋的,她得的奖状没贴到墙上去?本来她说要贴到学校里我们爷儿俩住的房子里,是我让她拿回来贴到咱们这个家里的墙上,好让家里的你们姊妹几个瞅着心里觉得宽敞。”
“贴到她跟玉米睡的那张床的床头前了,刚才我进屋是瞅见了。”小米向大舅笑着说。
“该贴在这当门儿的墙上,让人进屋就能瞅得见咱们家的麦子读书识字儿成绩好。”小米的大舅也笑了一下。
“那我现在就把它揭下来贴到这当门儿的墙上。”小米听大舅这么一说,马上就转身进了谷子她们姊妹三个睡觉的房间。
小米的大舅扭头瞅着小米进了里面的房间,回过头来向院子里瞅了瞅。
院子里的谷子正忙活着向蚂蚱大爷刚生起火的大灶膛里添着柴,大灶上的那口大铁锅盖着个大木锅盖儿,很安静似的给灶膛里升起的烟雾舔着向四周围伸出来扁扁的锅沿儿。谷子忙活了一阵儿,直起身子一只手拢了一下脑门子前面的头发,转手又去抱了一大抱子的劈柴放到了大灶前,然后两手交替着拍了拍粘到面前的柴渣儿,这又忙活着进了灶房拎出两个水桶去打水了。
蚂蚱大爷蹶蹦着从院子外面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猫春他爹和猫春的二大爷。
“今儿这个家的这事儿还得指靠着你们两个多费点儿心。”蚂蚱大爷一面蹶蹦着,一面回头跟猫春爹和猫春的二大爷讨好似的说话。
“老蚂蚱,看你这话说的,显得多外道呀!你不去找我们两个,我们两个昨个儿晚上就合计着今儿早点儿过来。不管咋说吧,咱们都伸把手儿,帮着把这个家的这件事儿给像个模样地办过去。”猫春的二大爷怪罪蚂蚱大爷似的说。
蚂蚱大爷回头向猫春的二大爷嘿嘿一笑,抬手挠了挠头。
小米的大舅见蚂蚱大爷他们进了院子,起身迎着他们走了出去与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猫春爹和猫春的二大爷笑模笑样地和小米的大舅打了招呼,纷纷谦让着坐了下来。
“今儿这个家的这事儿还得你们两位多费点儿心思了。”小米的大舅从衣裳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卷儿,撕开上面的封纸儿,从中掏出几支向猫春爹和猫春的二大爷劝让着。
“今儿有你在了,啥事儿就由你安持着,我们都听从你的安持。”猫春爹笑着接过小米大舅递过来的烟卷儿,向小米的大舅笑着说,“再咋你也是小米她大舅,这个家里的事儿理应都由你安持。我们也只是这个家的邻居,有你在了,也就没啥子理由多说话了。”
“你这话说得……”小米的大舅笑着向猫春爹摇了摇头,“不对!虽说我是小米她大舅,可还不如你们经常走得近。老话都说了,远亲不如近邻。你们是世世代代的邻居,这事儿有你们在,我就没有资格说话了,今儿这事儿还得依着你们的安持!”
“咱们也都别推了,不管我们是小米他们家的邻居也好,你是小米她大舅也好,反正都不是外道的人,这事儿还是咱们坐下来商量着看该咋的支应吧。”猫春的二大爷把接过来的烟卷儿噙到嘴里,伸手向腰里摸着洋火,两眼看着小米的大舅说。
小米的大舅向猫春的二大爷笑着点了点头,说:“你们看着咋样支应着合适,就咋样支应吧。再说了,我也多年不在家了,这里面的许多说道儿也都没啥子印象了。”
“我们安持着长长短短的,怕是不合适了吧。”猫春爹听了小米大舅的话,把手里的烟卷儿噙到嘴里,哧啦一声划着了洋火,吧嗒着嘴巴把烟卷儿吸出烟雾来,甩着手里还在着火的洋火杆儿向小米的大舅说。
“哪有不合适的!合适,合适!”小米的大舅忙向猫春爹笑着说。
这个时候,小米两手捧着从里面屋里揭下来的奖状十分小心地走了出来,似乎稍有不小心手里的奖状就会飞了一样。她瞅了瞅猫春爹和猫春的二大爷,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呼,就捧着奖状要往当门儿的后墙上贴。
猫春的二大爷瞅着小米手里的奖状,先是一愣,抬头笑着向小米的大舅一指小米,问:“是麦子读书识字儿得的奖状?”
小米的大舅向猫春的二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