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嘴里的烟卷儿,一手捏着马上要烧手的烟卷儿屁股,两个腮帮子一瘪一瘪地对着火儿,鼻窟窿眼儿里一股子一股子地往外冒着烟。这样他对了一阵儿,手里的烟卷儿屁股给扔到了地上,嘴里的那支烟卷儿就给他呼哧呼哧地吸出了红红的火头子来。
豆子见猫春的二大爷把嘴里的烟卷儿吸得很有滋味儿,自己也吸上了一支,哧啦一声洋火响,很快,他嘴里的烟卷儿也冒出了烟来。
猫春的二大爷吸了几口烟卷儿,两根手指头捏着烟卷儿从嘴里取下来放到眼眸前儿看了看,说:“刚才那支烟卷儿没在意看,这是啥烟卷儿,看着卷得挺规矩,就是没咱自己种的旱烟有劲儿,两口也赶不上一口旱烟。”
“我大舅从县城买回来的,说是一块三一包呢。”豆子也把嘴里的烟卷儿拿了下来在眼眸前儿看了看,“我也这样觉得,这烟卷儿,说是为了篦烟油子,屁股后面还安上这么一截儿海绵。就是不安这截儿海绵,可着今儿吸,半盒也赶不上自己拧的一个炮筒子。”
“今儿怕是这烟卷儿也铺摆不少吧?”猫春的二大爷听豆子说这烟卷儿要一块三才能买上一盒,心里咯噔一疼,一块三,这一盒烟卷儿抵得上三、四斤小麦了。
“也没多少,我大舅捎回来八条这烟卷儿,今儿早晌像是开了六条,光是抬嫁妆的,走时一人一盒烟,加上他们吸的,将近四条了。”豆子皱了一下眉头,琢磨了一阵儿说,“不管铺摆了几条,我大舅把它带回来就是这个喜事儿上吸的。”
“光这烟卷儿就是百十块钱呀!”猫春的二大爷眨了两下眼,琢磨了一下说,“你大舅这百十块钱的烟卷儿,可给你们姊妹几个在卧牛岗子那些人面前长脸了,三乡五邻的人家办喜事儿,家里宽敞的人家眼下也就是七、八毛钱一盒的烟卷儿。像这样的一块多钱一盒的烟卷儿,还真没听说有谁家拿来待客的。”
小米听着猫春的二大爷把话扯到烟卷儿上了,心里一下子轻快了不少。
蚂蚱大爷在旁边听着豆子跟猫春的二大爷说叨起了烟卷儿,心里一阵子的堵腾,当年的那场大火,估摸着就是自己半夜起来吸旱烟袋,把烟锅子里的火磕到床前的那堆破布袋片子上了。打那之后,自己就再也不吸烟了。今儿豆子跟二倔巴说起了这烟卷儿,不知咋的,自己又想起了当年的那场大火。他瞅了瞅豆子和猫春的二大爷,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不声不响地就去院子的一个角儿上收拾那堆没烧完的劈柴了。
小米瞅着蚂蚱大爷这样不声不响地去了院子角儿上,心里一下子想不明白了,是啥子话让蚂蚱大爷心里堵腾了?这几个人也没说啥子话呀。她瞅着蚂蚱大爷在院子的角上一个人没吱没声地开始收拾那堆过这场事儿没能烧完的劈柴,心里越发觉得迷愣了。
蚂蚱大爷先是把那堆散乱的劈柴打个底儿,然后来回蹶蹦着一块儿一块儿地向上码,码得有角有棱的规整。
豆子和猫春的二大爷说着些话,没有在意蚂蚱大爷这个时候在忙些啥儿。
小米瞅着蚂蚱大爷来回蹶蹦着忙,心里不光对蚂蚱大爷这个时候的举动觉得迷愣,也对这个时候的蚂蚱大爷觉得心疼。打蚂蚱大爷和自己这姊妹几个合到一块儿过日子到今儿,这个院子给他收拾得要比以前利整多了,边边角角的,找不出啥子乱来。就蚂蚱大爷来说,自己的这姊妹几个都看得清楚,他是打心眼儿里把自己这姊妹几个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了,这个家他也打心眼儿里当成是自己的家了。今儿豆子哥成亲了,虽说刚才豆子哥跟他说了那些让他放心的话,必定春梅嫂子以后在这个家里当着屋里的家,是不是蚂蚱大爷他琢磨到了这一层儿,心里还是放不下来?想到这儿,她不由得心里一阵子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