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蹲在院子里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着蚂蚱大爷和麦子,两个人像亲爷儿俩一样相偎着吃这顿有肉的晌午饭,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他心里居然有那种眼馋麦子的想法儿,打自己十六岁那年到今儿,还没有谁像蚂蚱大爷心疼麦子这样心疼过自己,他甚至忽然想到自己能一下子回到麦子的这个高年龄,像儿子缠着爹撒娇一样偎在蚂蚱大爷的身边。
谷子和玉米两姐妹端着饭碗从灶房出来,两个人看了看蚂蚱大爷和麦子,就直奔着堂屋去了。
蚂蚱大爷和麦子两个人有滋有味地吃着晌午饭,好像他们两个吃的不是啥子兔子肉,而是天上的龙肉。蚂蚱大爷不时地把自己从碗里挑出的肉块儿夹给麦子,麦子也总是让着要蚂蚱大爷自己吃,这样的一老一少让这个院子里一下子多出了不少温暖的气氛来。 小米端着饭碗,抬头看了看谷子和玉米两个人,然后向堂屋门外瞅了瞅,问:“蚂蚱大爷跟麦子在院子里吃饭呢?”
“这一老一少两个人显得可亲了。”谷子伸头向外面瞅了一眼,摇头笑着说,“咋的也没有想到这一老一少的两个人就这么半天儿的时间,就亲得跟亲爷儿俩似的。我看呀,要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工夫,麦子就会跟咱们几个显得远了。”
“那就不让她跟蚂蚱大爷这么亲近。”玉米听了谷子的话,马上嘴里噙着一口饭,盯着谷子和小米口齿不清地说。
“胡说。”小米看着玉米,笑着说,“麦子跟蚂蚱大爷再亲近,也是咱们的妹子。她跟蚂蚱大爷亲近了,多一个人疼她,这还不好?多一个人疼她,咱们几个也多一份放心。”
谷子看着小米,点了点头。 玉米给小米的话说得愣了一阵,琢磨着也真像大姐说的那样,不由得也点了点头。
“都赶紧吃饭吧,晚晌忙。今儿晚晌谷子跟着哥去种麦子,玉米就跟麦子两个人放羊薅草,眼看着草也都黄了,就是想多薅些草准备着过冬喂羊,也多薅不到哪儿去了。今儿晚晌用邻居家婶子他们家的毛驴拉耧种麦,到晚上的时候得给他们家送过去一筐草,以后再用着人家的毛驴,人家不会有啥话说。”小米看了看谷子和玉米。
谷子和玉米两姐妹互相看了看,这就依着小米的话埋头吃饭。
“大爷,你咋的吃兔子肉吃伤了?你说吃伤了,我不信。我知道大爷是想让我多吃你给我的兔子肉,你才这样说瞎话哄我。”院子里的麦子两手捧着饭碗,抬头看着蚂蚱大爷,脸上笑模笑样地说。
蚂蚱大爷心里一股子的又酸又热,麦子这闺女多知道事儿呀。他低头看了一眼麦子,笑了一下,说:“闺女,赶紧吃饭,马上饭要凉了。饭凉了也就不好吃了,兔子肉也不香了。”
蚂蚱大爷没有回答麦子是咋样吃伤的兔子肉,这让麦子觉得有点儿委屈似的不说话了,她低下头吃着碗里的兔子肉,但是,两个小眉头拧成了两个小疙瘩。
“麦子,别琢磨那么多,大爷给你吃你就吃。”蚂蚱大爷又低头看了一眼麦子,见麦子的两个眉头拧成了疙瘩,笑了一声对麦子说,“大爷年纪大,吃过的东西比你吃过的要多,啥子兔子肉啦、狗肉啦,就连猫肉大爷也都吃过。你就别寻思大爷今儿把兔子肉都给你吃了,大爷吃过的兔子肉合到一块儿,能有几十只兔子了。大爷小的时候,大爷的爹喜欢用兔子网逮兔子,一逮就是好几只,你说大爷吃的兔子肉多不?”
麦子抬头半信不信地看着蚂蚱大爷,两只眼睛眨了两下。
“大爷这可不是说瞎话哄你。”蚂蚱大爷见麦子还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话,很是一回事儿地说,“你没见大爷剥兔子皮那么利索?那都是小时候跟我爹学的。我爹剥兔子皮才快呢,一眨眼的工夫能剥出好几只来。”
麦子给蚂蚱大爷这么玄乎的说法说得松开了两个眉头疙瘩。
蚂蚱大爷为了不让麦子觉得他是在说瞎话哄她,就连死去不知多少年的亲爹也都从地下有鼻子有眼儿地给拽了出来,至于他爹会不会那个时候会不会经常用兔子网逮兔子,这个事儿眼下的村子里的人没谁能亲眼看到过,也就不好说是真是假了。 “你没见过用兔子网逮兔子,那个准成。”蚂蚱大爷喝了一口碗里的面条,低头看着麦子说,“你别光看着我,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听大爷跟你讲。” 麦子依着蚂蚱大爷的话吃了一口兔子肉。 “用兔子网逮兔子,先看好了哪块地里有兔子,就在那块地的一头下上兔子网,地两边儿也站好了人,着人从地的另一头儿开始往前赶着轰,地两边儿的人也嚷,兔子就会没了命地往前跑,跑到地头儿就撞到兔子网里了。旁边的人紧赶着上去,用手里的棍子朝兔子头上一敲,兔子就给敲死在网里了。”蚂蚱大爷一边吃着饭一边向麦子讲着人们咋的用兔子网逮兔子,脸上的神色像是他正在用兔子网逮兔子一样。 麦子给蚂蚱大爷讲得很新鲜地抬头看着蚂蚱大爷。 “我小的时候,老人们还经常用鹌鹑网逮鹌鹑。逮兔子